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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玉娘子 3736 2024-12-23 13:4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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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望著他手裡的另一根,與我手中這根沒什麼區別。


    小孩子的愛很單純,直白又熱烈。


    我愛你,便和你分享我最喜歡的東西。


    我將你放在心裡,便忐忑地希望你能接受我小心的討好。


    如果你不喜歡,我也隻會認為是我不好。


    我在他白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安兒,爹爹肯定會喜歡的。」


    在我鼓勵的目光中,他挺直脊背進了屋。


    再出來時,小臉染著紅暈。


    「娘親,爹爹說他很喜歡。」


    接下來的一整夜裡,他簡直高興地要飛起來。


    程璟和我坐在樹下,看他在院中跑來跑去。


    我也忍不住眼角炸開了花,對上程璟的目光。


    我斂了笑,「將軍,您定會是個好父親。」


    最好也一直這麼好下去,即使日後另有了子嗣。


    他今年二十有五,模樣俊朗,還有一身軍功,想嫁給他的女人恐怕數都數不過來。


    若非要說他的汙點,我恐怕算得上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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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也二十有餘,已經是個老姑娘,沒想再嫁。


    卻也不得不為程小安考慮。


    如果真如他所說,將程小安留在我身邊,那就再好不過。


    程璟睇了我一會,輕聲開口:


    「和我說說你們的事吧?」


    我一愣,「將軍不是派人查了麼?」


    他喃喃道,「想聽你說說。」


    最好,說說你自己。


    不知從哪天起,我忽然有了了解一個人的欲望。


    想看著她的臉,聽她講自己的故事。


    18


    我不知道程璟想聽什麼,就撿著程小安的事說給他聽。


    私心裡,是想程小安在他心裡的分量更重些。


    我從他出生說起。


    那年洪涝嚴重,我們從臨川出發。


    一路上遇到了不作為的官府,攔路打劫的山匪,爭搶食物的流民。


    開始時,我和大娘兩個女子,沒少被人盯上,還要時時顧及肚子裡的孩子。


    無意間救了個北上的貴人,貴人感激,願載我們一程。


    那貴人便是南下探親的薛家老太太。


    程璟問,「怎麼救的?」


    我回憶道,「貴人心善,看流民可憐,讓人拿車隊的食物分給大家。」


    可她不知道,窮兇極惡之人不懂得感恩。


    「夜裡起夜時,我看見有不軌之人湊近那輛馬車,我沒忍住上前去,貴人得了救,我手臂被劃了一刀。」


    那一刀,我養了半個月,也成了貴人的救命恩人。


    程璟望我一眼,「你膽子一向很大。」


    我垂下眼,沒說那天夜裡我捂著肚子抹了半夜的淚。


    生怕那一刀刺進的是我肚子。


    後來越往北,流民越少,薛家老太太和大娘談得來。


    到了京城,聽聞我們要安置。


    便將這方小院低價賣給我們。


    安兒是在我們到京城一個月後生的,那時我瘦得很,同樣的還有大娘。


    不曾想從臨川到京城這幾千裡路,竟走了半年。


    半年光景,我當了娘,見慣了餓殍遍野的流民,見識了京城的繁華。


    我忍不住道,「安兒出生時很乖,人人都誇他有福氣。」


    「你呢?」他問我。


    我想了想,「忘了,隻記得開心得很。」


    不過是在床上躺了半月,還有些初為人母的惶惑。


    那時我才多大?不過將將十七?


    大家聽說安兒是在肚子裡隨我一路逃難而來,不禁誇他結實。


    「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喚他安兒。」


    「程」字無非是個念想,覺著愧對程璟。


    想著日後安兒承他香火,年節裡墳頭多個祭拜他的人。


    當時在臨川,我和大娘是給他立了衣冠冢的。


    「安兒懂事得很,隻是跟著我,有時難免嬌氣。」


    但是他身體好,很好養活。


    程璟忽然道,「倒是我對不住你們。」


    我忙道,「將軍大義,鎮守邊疆,是我們該感謝才是。」


    他那雙眼睛如有光芒迸發,晃得我挪開了眼。


    「你倒是會說。」


    我說的卻是實話,當初流民這般多。


    一半原因便是邊關戰亂突起,朝廷實在撥不出銀子。


    路上的讀書人說,「我大邺實為內憂外患。」


    有的進京趕考的書生半路改道便去了邊關,投身行伍。


    我在人群中望著那些遠去的文弱背影,不自覺眼眶酸澀。


    高官富人寶馬香車,奴僕成群。


    身強體壯的悍匪攔路打劫,吃人血肉。


    滿身補丁的青年踩著布鞋放棄志向,徒步去往邊疆。


    我問大娘,「值得麼?」


    他們寒窗哭讀那麼多年,死在路上都不一定。


    大娘沉默許久,道:「那是文人風骨。」


    19


    我在舌尖細嚼這幾個字。


    隻嘗到了滿嘴苦澀。


    不由問程璟,「將軍當初去往邊疆,怕也受了很多苦?」


    他沉默一會,「是吃了些小苦頭。」


    他沒說,當初解決了後山那幾個暗衛,險些丟了命。


    又怕回去給大娘和她惹來麻煩,一路去往了邊疆。


    拖著條殘腿,尋了舊人,養了半年傷。


    恰逢邊關戰亂,日日宿在屍山血海。


    再回頭去了臨川時,隻留一片狼藉,和那座刻著他名字的衣冠冢。


    可他想,以吳姨的見識,她們不會就這般死了。


    他拖表弟找了許久,沒想到人就在京城。


    若不是那日恰好在人群中對上她那雙眼睛,被人領著去了她的豆花鋪子。


    不知道還要找多久。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時隔幾年,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雙杏眼。


    黑黑的,帶些可憐,又無比純粹。


    所以,在豆花鋪子,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


    夜已深,被程璟勒令給我磨豆子的隨風過來。


    「夫人,豆子已經磨完了。」


    我已經懶得糾正他的稱呼,站起來感激道:


    「多謝,明日我給你做豆花吃。」


    他圓圓的眼睛一亮,「真的嗎?今日嘗了夫人的手藝,比全福樓的還要好。」


    我聽得臉一紅,心裡卻像糖塊化開一般。


    「全福樓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樓,我怎會比得上。」


    他還要再解釋,一旁傳來輕咳。


    程小安倚在程璟腿邊,一大一小正望著我。


    我摸了摸臉,將隨風送到門口。


    夜裡程小安摟著我脖頸,在我耳邊悄聲問:


    「娘親,我們什麼時候能和爹一起睡?」


    我正想著事情,聽他這話被嗆得滿臉通紅。


    他連忙伸手拍著我的背,我看他一眼。


    默念:親生的,親生的……


    總覺得自己哪天會被這孩子一句話嚇死。


    想了想,不由囑咐他,「這話千萬別拿去外面說。」


    他還要問,我敷衍道:


    「你爹身子不好,我們會傷到他。」


    有了隨風給我磨豆子,我每日便可多睡半個時辰。


    程璟坦然的在我這裡住下。


    每日捧著本書,倒像是個苦讀的書生。


    隻偶爾也看見隨風急急忙忙的拿著信件進他屋子。


    每日晚間,也會叫程小安去他面前,教他識字。


    我是喜歡程小安讀書的,我永遠忘不了當初那遠赴邊關的一抹抹背影。


    我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如那般有男子氣概。


    程小安學時,我也跟著在一旁學。


    程璟很耐心,程小安非要先學那個難學的「璟」字。


    程璟示範了一遍,讓我們試著在紙上落筆。


    我和程小安各霸著桌子一頭,畫了一通,再湊到一起對比,頓時笑作一團。


    不愧是母子,畫得一模一樣。


    程璟看了眼,默了一會兒。


    評價道:「有些抽象。」


    又重新寫了一個,「玉」,這個我認得,我的名字。


    練了一會兒,手腕發酸,我和程小安對視一眼。


    他嘴角一彎,「爹,今日就到這裡吧。」


    程璟從書上挪開目光,「還不到半個時辰。」


    他給程小安定的是半個時辰。


    抬手在程小安頭上拍了拍,輕聲道:


    「繼續練,我看著你。」


    望著他那隻手,我心裡忽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瞬,便見他也在我頭頂輕輕撫了撫。


    落下時,指尖劃過我耳尖,如有烈火灼過,燒遍了全身。


    他幽暗的目光望著我,口中卻道:


    「不想練,就歇歇。」


    20


    不知為何,隻是看著他,我心跳得卻越發快。


    時間一到,我連忙離開了房間。


    一連幾日,我都忍不住避著他。


    偶爾會發現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或濃或淡,或輕或重,一樣讓人心尖發顫。


    我敏銳地發現自己這點不對勁。


    再多的便不願再去想。


    直到七夕將近,來吃豆花的學子們偶爾談起心慕的姑娘,紅著臉,遮遮掩掩。


    我聽著,望著,羨慕著……


    心裡忽然一驚,我不知道自己何時生出了羨慕這種情緒。


    從前,我隻會遠遠望著,然後再帶一盞花燈拿回家給程小安。


    我從他們嘴裡新學到一個詞:


    「少年慕艾,久別重逢。」


    腦中晃過一張臉,我猛然清醒。


    清醒後不是歡愉,而是溺斃般的沉淪。


    一廂情願多見,兩情相悅難尋。


    許久不曾見的許郎君卻約我七夕那日見面。


    望著俊秀少年郎眼中的小心翼翼,我心裡驀然一痛。


    不知道是為他,還是為我。


    我最終還是答應了。


    有些事,早日了斷比較好。


    七夕這日,我的豆花賣得很快。


    陳娘子一早就對我擠眉弄眼,眼裡揶揄毫不遮掩。


    我早早回了院子,翻出今年還沒穿過的新衣。


    一件嫩黃色的娥裙,大娘的眼光頂好,穿在我身上確實很配。


    想了想,我重新梳了個少女髻。


    記憶中從沒梳過的發髻,配上簇新的衣裙,倒也看得過去。


    最後從箱子中拿了那方砚臺,我才準備出門。


    砚臺是程璟送的,據說價值不菲。


    我一出屋門,院中幾人紛紛望來。


    直勾勾的眼神讓我臉上一燙,不自覺垂下了眼。


    再抬眼時,隨風已經正和另外一名侍衛耳語。


    程小安抱著我扯著我的裙角,程璟望著我的目光晦澀不明。


    「娘親,你要出去嗎?」


    我俯下腰,捏了下他的鼻尖。


    「娘親有事出去一趟,你和爹爹在家。」


    路過程璟身旁時,他卻忽然拉住我手腕。


    「你近日在躲我?」


    我掙了掙,沒掙開,一旁程小安還在看著。


    我隻能小聲道:「將軍,我實在有事。」


    說完,他驀地松開了手,我抬腳出了門。


    撫著跳得飛快的心髒,松了口氣。


    聽隨風說,程璟對外稱受傷嚴重,還在府中養傷。


    今日是不會出來的。


    21


    長街明火,遊廊花燈。


    如花似玉的姑娘和長身玉立的少年們,或兩兩結伴,或三五成群。


    熙熙攘攘的湊作一團,好不熱鬧。


    平日裡受男女大防拘著的少男少女,也隻有今日才能光明正大的上前攀談。


    或表一廂愛意,或訴滿心相思。


    有人歡愉,有人失落,還有人站在角落遲遲不敢上前。


    穿過人群,我望著橋下的許郎君。


    望見我時,他眸裡也一亮。


    我想,不枉我今日特意打扮的體面些。


    縱使無意,卻也尊重。


    我看著他三步並作兩步,眨眼間就到了我面前。


    毫不吝嗇的對我道:「玉娘子,今日好生奪目。」


    不是敷衍,並非奉承,隻是因為喜歡。


    我屈膝行了一個女禮,也笑著回道:


    「許郎君今日也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


    這兩個詞,我昨夜記了許久。


    他眼角一彎,面上薄紅。


    「玉娘子也會打趣人了。」


    我也忍不住笑,側頭望著不遠處紅帶飄飄的姻緣樹。


    一旁還有先生在講牛郎織女的故事。


    不由想起前幾日聽到幾個書生的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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