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虞衡，你還真的不能死啊！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又往給虞衡煮的藥膳裡加了一整顆老山參。
補！給我使勁兒的補！
我端著一大鍋藥膳，喜滋滋的看著虞衡十分「高興」的吃完了。
然後他就因為進補過度，流了一下午的鼻血。
「虞嬌嬌！你說！你是不是想謀害朕，然後取代朕的位置！」
「你可真是狠心啊，朕不是都告訴了你聖旨就在你寢殿裡嗎，你想當皇帝可以直接和我說啊！犯得著這麼管彎抹角的謀害朕嗎？」
「閉嘴！」
我氣的直接去捂住了他的嘴，卻沒注意到一旁原本正在批閱奏折的薄千珏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手裡的奏折，正看著我們這邊，嘴角微微勾起。
12.
隨著虞衡養好傷回到朝堂後，朝堂上的局勢就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關起來的那個馴馬師在經過一番審問後終於承受不住了，表示他隻是一個傳信的，目的隻是告訴齊王世子陛下遇刺的消息，再讓他煽動齊王一派的大臣們一起去鬧事.
這樣哪怕是陛下遇刺後沒死，也可讓人趁亂補刀。
隻不過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以往秋獵時都會跟在虞衡身邊的我，這次卻因為之前中秋宮宴上的事，沒有參加這次狩獵，反而是派了出身將軍府，武功高強的燕昇跟著虞衡。
於是就導致不僅虞衡在遇刺後並無性命之憂，甚至事後還有一直待在場外，毫發無傷的我來控場.
再加上太傅大人在一旁協助，一場無比驚險的刺殺計劃就這麼輕易被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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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虞衡則抓住這個線索，順藤摸瓜的往上查，果不其然的查到了齊王頭上。
於是朝堂被重新洗牌，齊王一派的大臣們開始一個個被他揪出，上到貪汙公款，行賄受賄，草菅人命，下到寵妾滅妻，賭博嫖娼，強搶良家婦女。
總之那個月的刑場據說是格外熱鬧，那月過後，刑場的地面用清水衝了十幾回都還是衝不幹淨，周圍經過的人隔得老遠都能聞到濃厚的血腥味。
聽說在這件事上，小皇帝和太傅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御書房內。
「陛下，謀定而後動。」薄千珏皺著眉不滿的看著小皇帝。
「您這次的打壓太過突然了，齊王一派現在落於下風隻是因為被咱們打了一個措不及防，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之後，必定會絕地反撲。」
「陛下您還年輕，咱們大可慢慢謀劃……」
「慢不了啊，太傅。」小皇帝一邊開口打斷了他口中的話，一邊自己給自己研好了墨，提起筆開始寫字。
「太傅您之前總說，朕還年輕，要朕學著養精蓄銳，朕知道太傅這麼多年來都是真心在為朕謀劃，所以朕一直以來也都是願意聽太傅的。」
「可是太傅，朕這次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太傅您這次自己也看到了。」
「朕還沒死呢，他們就一個個的都想欺負虞嬌嬌。」
「那朕要是真的死了，虞嬌嬌怎麼辦？」
說著，他放下筆，拿起手中的宣紙，輕輕地吹幹了上面的墨跡，隨後偏過頭，目光有些冷漠的看著薄千珏。
「太傅，您既然做不了那個護她一輩子的人，那就不要阻攔朕。」
「……」薄千珏藏在大袖下的手掌不自覺的握緊了。
是啊……
憑什麼，他就不能護著她一輩子呢？
13.
無人知道那天小皇帝和太傅在御書房內都談了些什麼，隻知道那天過後，朝中清算齊王一脈的速度越發加快了，甚至有些完全不起眼的位置都被人揪了出來，罪名和罪行樣樣確鑿，直接當場就被處決了。
哪怕是齊王本人站出來求情，都完全不給他留一絲餘地。
伴隨著這場清算行動逐漸接近尾聲，最後竟然連齊王本人都被抓到了一個致命的錯處，被軟禁在了府裡。
這一場快仗可以說是打得十分漂亮，誰都沒想到小皇帝隱忍蟄伏這麼多年，一招動手竟是如此的雷厲風行，甚至在太傅的全力幫助之下，小皇帝更是如有神助，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處，完全沒給齊王一派任何反撲的機會。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隻覺得心中一陣暢快。
活該！老家伙，這些年仗著自己年紀大，是長輩，可沒少在我和虞衡的面前膈應人！
然而還沒等我高興太久，前線戰場上就傳來了消息。
說近月來我軍不知為何節節敗退，而與之相反敵國那邊卻好似如有神助，這次更是一下子就攻下了我大周的三座城池，並且還主動提出了要求聯姻。
至於聯姻對象是誰？那必然是小皇帝的親姐姐，大周的長公主殿下。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
既然連我都能看出來不對勁，那虞衡和薄千珏這對聰明師徒自然也能看出來。
果然沒過幾天，就查出來其中緣由。
原來是被我那被關進宗人府的好堂弟，齊王世子虞戬，不知何時竟然偷偷從宗人府逃了出去，並且還給他順利逃到了邊關，帶著我大周的情報去投靠了敵國。
氣得我當天在殿內罵了一下午。
他媽的先祖們辛辛苦苦嘔心瀝血打下的基業，就是為了養出你這麼個通敵叛國的小廢物？
還敢把你堂姐也跟著賣了？
齊王這些年在朝堂上究竟是明裡暗裡培養了多少爪牙？竟然連關在宗人府裡的人都能有本事弄出去了？
而且還能帶著大周的情報去投靠敵國，這其中究竟又有多少是早有預謀的？
當天夜裡，我就讓娉兒帶著我摸進了齊王府。
看到是我前來到訪的時候，齊王絲毫不慌，甚至還主動邀請我一起坐下來一起喝一杯。
我想起之前醉酒後被薄千珏訓的樣子，沒敢喝。
但是齊王本人倒是喝的挺歡。
甚至還像喝了假酒似的，一邊喝一邊說胡話。
「之前是本王小瞧你了，虞嬌嬌。」
「本王也沒能想到，找了這麼多年的暗衛令，居然是在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手上。」
「你也是運氣好，那次秋獵讓你躲過了一劫。」
「不然就憑本王安排的人手，你和小皇帝，必須死一個。」
「你這次來找本王，也是因為聯姻的事吧？」
「哈哈哈哈，皇兄一定怎麼也沒想到，他生前最寶貝的公主，竟然就要被送去和親了……」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一把鋒利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刺進了齊王的胸口。
而握著匕首把手那端的人，正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正眼瞧過的侄女。
「一路走好，齊王叔。」我對上他震驚的眼神，將手裡的匕首又往裡面送了幾分，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的痛苦萬分，我緩緩勾起了唇角。
「齊王叔應該也想不到，最後會死在我手裡吧？」
「也對，畢竟齊王叔想不到的，可多著呢。」
能在這深宮之中長到這麼大，我又怎會是什麼善良之輩？
隻不過第一次親手殺人，還確實是有點小緊張呢。
在齊王府門口遇到薄千珏的時候，我承認我有慌了那麼一秒，然後就又迅速鎮定了下來。
我心想，這人是怎麼就跟我肚子裡的蛔蟲似的，我每次隻要想做點壞事兒，就都能被他逮到呢？
隻不過和之前的事情相比，這次好像算不得什麼小事。
我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沒敢作聲。
深秋的夜晚已經有點冷了，再加上外面不知何時還下起了小雨。
我看見他穿著一身平常沒見過的黑色外袍，手裡撐著一把油紙傘，像往常站在宮門口一樣的站在哪兒，身旁隻跟著一個小廝，小廝的手裡還拿著一件披風。
仔細一看，披風上的毛領正是之前虞衡說過要幫我獵回來的白狐。
他看到我，將傘遞給小廝，然後接過小廝手中的披風，走過來披到了我身上。
「夜晚風大，公主當心著涼。」
我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替我系好披風。
隔得這麼近，我可以認真觀察到他的神色。
隻見他面色如常，仿佛對我做的事了然於心，眼裡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沒忍住，心中升起一絲小雀躍。
「公主請先行回宮吧，臣來替您善後。」
說罷，他從懷裡掏出帕子，細心地替我擦幹淨了手背上濺到的幾滴血。
「別髒了手。」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隻要是不關乎明面上的事情，私底下薄千珏還是很寵著我的。
畢竟他自己也說過，我是他的第一個徒弟，和虞衡是不一樣的。
「那就勞煩太傅了。」
我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笑著朝他眨了眨眼。
「祝太傅做個好夢啊。」
最好夢裡還要有我。
14.
齊王的死最終也並未引起什麼波瀾，因為眼下不管是朝堂上還是宮內，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敵國要求長公主聯姻這件事上。
隨著邊關屢次傳來戰敗的消息，朝堂上的人也被分為了兩派，一邊是由為數不多的齊王殘黨主張的和親派，一邊則是以鎮國公府和將軍府主張的主戰派。
兩派人馬每天都會在朝堂上展開激烈鬥爭，但是因為雙方實力懸殊，再加上還有中立派在一旁和稀泥，所以最後一個月過去了，也愣是沒爭論出個結果來。
場面於是一時陷入了焦灼。
直到邊關再次傳來噩耗，又一城池被敵國攻下。
據說是因為我方軍中出了奸細，猜測估計也是齊王一脈的殘黨，聯合敵方燒毀了我軍的糧倉，斷了我軍的儲備糧，接著敵方又派出了大隊人馬，採用了車輪戰術，這場仗就這麼連著打了七天七夜，最終因為我方寡不敵眾再加上糧草枯竭而敗下陣來。
據說城破的那一日，我方的守城將領親自帶領親衛隊，死守城門，為百姓們爭奪了更多逃跑時間，最終卻因為來不及撤退，兩百多人的親衛隊，全部慘死在了敵軍的劍下。
據說我方的守城將領本人，是在連中了敵軍的十幾箭，身上幾乎被射成了一個篩子之後，因為流血過多而亡的。
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還是因為燕昇。
那日臨近黃昏時，他突然進宮來找我，紅著眼站在我面前，用顫抖的聲音對我說：「虞嬌嬌，我大哥他死了……」
我這才記起來，燕昇的大哥，將軍府的大少爺燕暘，正是邊關的守城將領之一。
所以，戰報裡那位被箭射成了篩子的守城將領，竟然就是將軍府那位脾氣極好的大少爺，那個兒時經常帶我們出去玩的大哥哥嗎？
我看著燕昇，覺得喉嚨有些發澀。
「燕暘大哥他……」
「燕昇，對不起……」
「虞嬌嬌，我並不是想要你的道歉。」燕昇出言打斷了我，盡管眼睛還是紅紅的，但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異常堅定。
「我今日是來告訴你一聲，因為我大哥的戰死，我祖父也開始有些猶豫了。」
「你知道的，我父親和我二叔三叔都是在我還小的時候就死在了戰場上，二叔當時才剛剛娶妻不久，三叔甚至都還未娶妻，所以將軍府到了我這一輩，就隻有我和我大哥兩個男丁了。」
「外面的人們皆說這是我祖父年輕時殺戮太多的報應，所以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連帶著孫子輩也人丁稀少。」
「祖父雖然不說，但是我也知道這件事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結。」
「所以這次大哥戰死，祖父也開始猶豫了，我今日聽他話裡的意思，是打算明日在朝堂上倒戈，同意和親派的觀點了。」
「但是虞嬌嬌，你放心吧，不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說完這番話後，還沒等我回應，燕昇就直接轉身離去了。
而我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隻覺得一陣難以言喻的無力。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