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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雲國的太陽 3724 2024-12-16 15:4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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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陛下,您是明君,為了百姓推行仁政,我們感恩在心。」


    「隻是我們愚笨,救不了您,隻求您一路走好。」


    幾個農人成了淚人,跪在地上叩頭不止。


    我看到她魂魄晃動。


    黑化的眸子變了清明,


    半晌,她說:「值。」


    28.


    再次進宮,恍如隔世。


    也是,皇位上的人都換了。


    我捧著同盟協議給蕭景安時,他紅著眼望著我。


    「沅沅,你不必裝了,孤知道你也重生了。」


    我蹙眉望著他不語,裝作迷糊。


    他慘淡一笑:「沅沅你記混了,孤諷刺你是舉手之勞,是明年的事,你說早了。」


    我啞然,原來如此。


    蕭景安囚禁了我。


    他說他不要楚國的十萬大軍支援,他不要同盟協議,他隻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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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第一世我們成了親,是一對璧人恩愛非凡。


    我因被阿爹爆出來皇女的身份,姐弟亂倫,不堪忍受,尋了短見。


    死在了他面前。


    所以第二世,他就疏遠我、諷刺我、侮辱我,隻想退親,不讓我與他有所瓜葛。可最終他還是不舍得我嫁給別人,與我成了婚。


    他想著若是阿爹死了,就沒有人知曉了,他就可以對我好了。


    可是他沒料到,我那時知曉了自己親手害死了娘親和皇後娘娘,愧疚之下飲了毒。


    後來,他從皇後娘娘的秘匣裡知曉,原來我們並不是姐弟,他是皇後娘娘從母族抱回來的孩子。


    原來皇後娘娘一直念叨的報復,並非讓姐弟亂倫,有違天理。


    而是讓昏君的江山移位。


    他的嗓音低沉而失落,往日好看的眸子此時沒了生氣,像是潔白的羽,落入了崖底寒潭。


    我慢慢地站起身子,我說,我知道。


    我真的知道。


    在我魂魄跟著蕭景安的時候。


    我都看到了。


    我看著他抱著我屍體垂淚。


    聽著他的喃喃自語。


    兩生兩世看著我死在他的面前。


    我知道他有多難過。


    我知道。


    我都知道。


    可是我也看到了流離失所的百姓。


    看到了明明是人卻被人虐殺的「雲狗」。


    我看到楚國國破,皇室之女被丟進軍營,夜夜承歡,谷裂而死。


    我看到他們的百姓被烙下了奴印。


    所以,好像我們兜兜轉轉的幾世情愛也沒那麼重要了。


    「景安哥哥,讓我去和親吧,雲國需要楚國的十萬大軍,雲國需要與楚國結盟。」我循循善誘。


    蕭景安搖了搖頭。


    轉身走出了宮殿。


    29.


    又回到了未央宮裡。


    多少年來,這個宮殿都好似一樣。


    不管曾經住的是哪個皇後。


    好像宮殿都從未改變過。


    宮人們送來珍馐美食,我眼皮都未曾抬起去瞧。


    他以囚禁困住我。


    我以絕食威脅他。


    終於在第三日見到了他。


    我的少年仍舊俊美。


    不知何時周身也染上了滄桑。


    他眼下烏青,眸色帶紅地望著我。


    「沅沅,我該拿你怎麼辦?」


    「景安哥哥。」我扯著幹涸到起皮的唇淺淺一笑。


    「陪我上宮城門上瞧瞧吧。」


    少時,城門上吹風是我們最喜歡的事了,我們瞧著庸庸碌碌的人,然後天南海北地聊著故事。


    「你看,景安哥哥,這裡有許多人,他們都在兢兢業業地忙碌著。」我指著攤位的小販低聲道。


    「他們不是沒有情愛,隻是單純地好好活著,就已經用盡了他們全身的力氣。」


    「情愛對他們來說是奢侈。」


    入了夏,日子漸熱。


    蕭景安的目光比天邊的太陽還炙熱。


    「景安哥哥,你知道嗎?若是我們輸了,他們連好好活著都是奢侈了。」


    30.


    結盟文書籤下,蕭景安終於放我出了宮。


    父親和堂兄早已去了疆場。


    是阿弟來接我的。


    小小人兒,曾經輕狂桀骜,不知道何時突然就長大了,謙卑又儒雅。


    他撐著一把骨傘置於我頭頂。


    「阿姐我們回家。」


    我衝著他笑了笑,手指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真的長大了,我摸頭都需要仰望了。


    他歪著頭問我。


    「阿姐,阿陵有一事不明,當初你為何要讓我衝著你放冷箭?那一箭,若是阿爹不救你,你便死了。」


    少年青澀的嗓音讓我腳步一頓,骨傘在我額頂落下一方陰影。


    「不會的,我相信阿爹,因為他是個好父親。」


    重情重諾的將軍,可終究也是個殺人兇手。


    需要這一箭來釋懷。


    毫無負擔地去守衛他的國。


    「我在城外看到娘親了,和太後娘娘一起騎馬,阿姐,是不是,娘親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少年低聲問。


    「是嗎?」我笑了笑,「那你大概是認錯人了,阿娘已經死了。」


    31.


    兩國和親辦得甚是隆重。


    期間抓了好幾個攪亂的儷國內奸。


    和親那日,蕭景安親自來送我。


    他說:「孤曾一錯再錯,已經不能承受你再一次死在孤面前了,沅沅,若這一次你是對的,孤選擇放手。」


    他說那話時,雙眸無神,人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


    我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個少年,拿著糖葫蘆和桃花糕哄騙我:「吃了我的糖葫蘆,沅沅長大就要做景安哥哥的太子妃,不許反悔。」


    他眸底的霧氣騰紅了眼眶:「沅沅,若是上一世我不自作聰明,是不是我們就不會再錯過了。」


    「也許吧。」


    我回。


    誰知道呢?


    世事如棋,我們都隻是棋子。


    我抬頭望向了天邊。


    雲國的太陽,溫暖又宜人。


    可我要離開了。


    就讓它替我守護著蕭景安和大雲的百姓吧。


    「景安哥哥,將軍府那一渠蘭花,你記得幫我澆水。」


    我衝著他淺淺一笑。


    蘭花,素雅。


    我好像又喜歡了。


    32.


    「當真不後悔?」迎親是君譽親自來迎的。


    她穿著明黃色的朝服,是我從未見過的莊嚴。


    「那你後悔嗎?」我抬頭望向不遠處身著紫色朝服,曾被她冒名頂替的宋子瀾問。


    宋氏,是楚國世家第一大姓。


    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帝,一個世家大族的公子。


    君譽順著我的目光瞧了一眼宋子瀾便收了神。


    「後悔過,但現在不悔了。」她說。


    我也笑了笑。


    「那我也不後悔。」


    33.


    入了楚國地界,君譽說要穿他們楚國的服飾。


    侍女捧上來時,我詫異地顫了眸。


    那並非是楚國國後的衣衫,而是一襲紫色的朝服。


    朝服上繡著三爪龍。


    「這是?」


    「為你特地設計的女官朝服,喜歡嗎?」


    「女官?」我瞪大了眸,不該是皇後嗎?


    那人笑了笑,遠遠地望向那呆若立石的男人。


    「謝景沅,孤覺得你說得對,女子的枷鎖自有女子掙脫,而不是藏在男子身後算計。」


    「你是個要挾蕭景安的人質,孤不可能放手,但孤也不想把你困在後宮那個牢籠。」


    「你將是我楚國第一位女官,以後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孤要讓楚國的女子,可以正大光明地讀書習字。」


    「讓她們知曉,女子從來不是男人的附庸,女子亦可活出萬般精彩。」


    (番外:蕭景安篇)


    蕭景安在雲楚交界站了許久。


    看著謝景沅坐上了馬車,由近而遠。


    他知曉楚國國主是個女人。


    但他也知曉,這一世他還是失去了她。


    她與他說:「兩世了,景安哥哥,我早已勘破情愛。」


    她說:「景安哥哥,我們自小備享榮華,錦衣玉食,錦緞華服。可每個人總要為自己得到的東西付出代價。」


    「阿爹享受將軍的美名,就必須拋頭顱灑熱血,馳騁疆場。」


    「我們這些高門子弟,能犧牲的怕也隻有兒女情長。」


    她說這話時,沉著冷靜得宛如疆場上的將軍。


    他一時有些恍惚。


    他還記得第一世他們成親時,她分明還是嬌俏少女模樣。


    俏麗魅惑,美眸流轉,嬌滴滴地叫他夫君。


    他們一同喝下和衾酒,他這個小伙子急不可耐地把他的嬌妻抱上了床榻。


    血氣方剛的年紀,他纏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半嗔半怪地問他:「夫君,你這般,若是日後離了我,你可該怎麼辦呀?」


    「陛下,回去吧。」永順低聲提醒說。


    蕭景安目光幽離地望向遠處早已沒了蹤跡的馬車。


    眼眶泛紅,喃喃道:「對呀,沅沅,離了你, 讓孤怎麼辦呀?」


    (番外:永安世子篇)


    他們都說雲國曾有一個傳奇的女子。


    引得雲楚兩國兩位君主傾慕多年。


    楚國國主為她六宮虛設,皇帝舅舅也為她多年未立一妃。


    阿娘說她曾經是皇帝舅舅的未婚妻。


    舅舅惹了她, 她去退親時,她還在場看戲。


    我問小舅舅,他沉著一張臉:「小調皮鬼, 莫亂說話,仔細你皇帝舅舅抽你。」


    我咧嘴不信,皇帝舅舅對我最好。


    我跑進他御書房玩耍,他都不曾罵過我。


    一次誤打誤撞我移了一個花瓶, 還發現了暗室裡的秘密。


    數百尺的秘閣裡, 擺滿了顏色深淺的畫。


    整整兩百多幅, 畫中皆是同一個女子。


    或嗔或怪,或笑或惱。


    畫中的女子,美得像個仙女。


    每幅畫的落款,都是兩個淺淺的字, 「沅沅」。


    我突然想起來,那個傳說中的女子好像就叫謝景沅。


    原來她們說的都是真的。


    和沅七年, 皇帝舅舅帶我下江南南巡。


    小舅舅說要給皇帝舅舅看個東西,遠遠地就見他領過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 穿著藍色的繡花裙。


    皇帝舅舅一下子眼睛就看直了。


    小舅舅與我使了個得意的眼色。


    隻是很快, 皇帝舅舅便移了眸, 沉著臉讓小舅舅把那女人帶走。


    她們走後我奇怪地望著皇帝舅舅。


    「皇帝舅舅,那個女人不是長得很像你畫裡的女人嗎?你為何讓她走?」


    風吹幡動, 風在動,我的好奇心也在動。


    皇帝舅舅看了一眼離去的背影, 笑了笑。


    「長得再像,學得再像,終究不是她。」


    「除了她,孤誰都不要。」


    「她從來都可以回來的, 隻是如今的她不願回來了。」


    「衍兒,她的心裡全是百姓,孤的心裡全是她。」


    (番外:農婦篇)


    楚國有件驚天地的大事。


    我們一直以來敬愛的皇帝陛下說,她其實是個女子。


    這放在十年前,必定是不敢置信的事。


    但現在,我們隻作茶餘闲話。


    女人可以當官, 咱們楚國已經搞了許多年了。


    第一位女官我記得還是雲國來的。


    我叫謝景沅,大雲身份最尊貴的異姓女。


    「畢我」最開始讓女子讀書時, 我們都覺得無稽之談。


    便是那位女官,也不止一次被世家大族派的人刺殺。


    可後來, 還真就讓她和陛下把這個女子識字讀書的律令弄下來了。


    她們說凡女子背完一本書便可去衙門裡領錢。


    這天大的好事,我怎麼可能落下。


    我家那口子咬了咬牙,一口氣買了五本,他與我一起日日背。


    最開始隻是為了應付差事, 可是後來, 我發現我對書本越來越著迷。


    我知曉了家國天下,無國便無家。


    知曉了明理豁達。


    我還通過讀書賺了錢。


    繡詩的荷包,可比光禿禿的值錢多了。


    一不小心,就成了小富婆。


    女皇帝又如何?


    世家那些人早已經被我們的陛下收拾得差不多了。


    屁都不敢放。


    額。


    粗俗了。


    應該是氣都不敢喘。


    我們這些老百姓會擁護我們的陛下, 永永遠遠。


    畢竟,在我們楚國,女子亦可頂半邊天。


    備案號:YXXBZ09ro1oME6FjjEKaNCZ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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