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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雙生 3438 2024-12-12 14:25:07

這個地方似乎已經不在獵場的範圍內,即使皇室族人發現了楊墨祁失蹤,偌大的獵場也要找上幾天而後才會考慮其他地方。若是拖到那個程度,這條腿怕是要被耽擱了。


所以楊墨祁的意思是,他要自己接上這條斷腿。


我被他這個想法嚇得一跳,本想張嘴勸阻,他卻毫不在意一般,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婉兒,抱抱我吧。接腿這事……大約挺疼的,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一臉龇牙咧嘴的樣子。」


那一如既往含笑的眼睛,仿佛他即將要做的不是接自己的斷腿,而是去院子裡折下一枝花。


他展開雙臂,眼睛堪堪地看著我,昏暗的山洞裡顯得十分明亮。


我瞧著他慘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喉頭酸澀,沒有過多考慮便鑽進他的懷裡。大抵我也是想趁著這個理由,去抱一抱他。


也許他也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抱住他了,他的身子怔了怔,而後他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搭在我的背上,喉嚨間溢出一聲舒緩的笑。


我把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告訴他:「痛的話叫出來也沒有關系的,我……我不會笑你的。」


他一聲輕笑:「痛的話忍忍就過去了,叫出聲豈不很沒面子……」尾音和著隱忍疼痛的悶哼,耳邊一聲森然的咔嚓骨響,抱緊我的手猛然收緊,每一處肌肉都在隱隱顫抖著。


慘白的臉上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良久,他唇齒間溢出一絲濁氣,緊繃的身體慢慢地放松下來了。


洞口喧囂的風聲,洞裡靜悄悄的,聽見彼此的喘聲。


時間大約走了半刻鍾,他依然安靜地抱著我,我聽著他漸漸平復下來的呼吸,張了張嘴,問道:「還疼麼?」


抱著我的手又緊了緊,像是孩童抱著心愛的玩具不願撒手一般,輕輕地吐出兩個字:「還疼。」


我「哦」了一聲,道:「那……那你再抱一會兒,不疼了我去外面摘點果子。」


他溢出輕快的笑意:「好」


我們在山洞待了兩三日,渴了可以去接周邊的山泉水,餓了還能從樹上尋些果子吃。饒是這樣我竟然覺得這些日子過得很是開心,開心之餘更多的是擔憂,楊墨祁的腿的雖然接上了,但是依舊不能走動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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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在這裡雖然不至於會餓死,但是之前那幫企圖刺殺楊墨祁的人,還在外面遊蕩,隻要沒有回到營地我們仍然十分危險。


我惴惴不安,時時刻刻都擔心那幫歹徒會突然闖進來。


楊墨祁偏了偏頭:「婉兒,這眉再皺下去,小姑娘都要變成老婆婆了。」


我抬頭,嗔怒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有心情開玩笑,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他問:「你在擔心什麼?」


我不可思議地瞧著他:「刺殺啊!有人要刺殺你,你忘記了?」


他「唔」了一聲,淡淡道:「沒忘。」


這雲淡風輕的態度,似乎此刻性命岌岌可危的並不是他一樣。


他道:「 婉兒,如果你害怕便先離開吧。」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一時間不能接受他提出這個建議。


楊墨祁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腿:「你看,我的腿斷了。所以說與其兩個人在這裡拖著等死,倒不如活一個。婉兒,如果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我不曉得他是怎麼用這樣輕快的語氣說出這麼沉重的話。


我低頭抿唇,凌亂的鬢發從耳後滑落,遮住他望向我的視線。良久,緩緩地從嘴裡吐出很輕卻十分堅定的幾個字:「我不走。」


「婉兒……」他的聲音半是無奈。


他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很快被我的截下來:「我不會走的。」我望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楊墨祁對上我的視線,愣了愣,忽然眼角一彎,整個眉梢都帶著歡快:「為什麼不想走?」他支起身子,近身湊來,一雙秋水桃花盈盈潋滟的眼睛看著我,他伸手到我的鬢發間,輕輕將碎發攏到耳後:「婉兒,你告訴我,我想聽。」


一股燥熱忽地騰上面頰,惹得我喘息不上來:「我……我……我去摘果子。」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裡。


「我們還有很多果子。」楊墨祁毫不留情指了指角落裡成堆的果子,我圖省事摘了許多,能夠兩個人吃三四天的量。


我說:「那……我去取點水。」


「剛才不是才剛喝過?」楊墨祁笑意更深,眼裡的戲謔濃得都要溢出來了。


我要不然直接打暈他算了!!


他伸出手,攬我入懷,一手搭在我的腦後,輕輕地揉了揉。原本一顆如鼓的心跳,神奇地安靜下來,下巴搭在他的肩頭,竟是有種別樣的安穩感。


他嗓音間含著愉悅:「你不必說我也是知道。婉兒。」他的額頭抵著我,聲音透出滿足,喃喃重復著,「我知道的……」


14


這個場景大約是我記憶裡最美好的一幕,隻不過美好的事情大多如皂水泡泡,僅僅隻能停留一瞬間。


楊墨禮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了我們。


彼時,高闊的洞口,月光被一道颀長的身影劈成兩半,腳步踩在碎石枯葉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幽暗的陰影下看不清那個人的神色。


葉子盛了些水,捧到楊墨祁的唇邊,水澤沿著他的嘴角滴下,我扯著半截袖子擦拭。洞裡點著篝火,燃起的星子揚到上空,發出撲哧的爆裂的聲音,隨著一聲極冷極陰森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手中一抖,葉片從手裡滑落,剩下半葉的水就這麼灑在身上湿了衣服。血色一點點從臉上退了下去,我僵直著身子轉向門口。


楊墨禮從暗處走了出來,黑如深潭的眼眸裡強忍著怒氣,而後視線落在楊墨祁身上,明知故問:「皇兄受傷了?」


楊墨祁笑道:「小傷,不礙事。」他不動聲色地扯過外袍擋住斷腿。


這個動作沒有逃過楊墨禮的眼睛,他微微牽動嘴角,而後將視線轉向我:「婉兒,你可還好?」


我誠實道:「我沒事。」


他道:「過來,讓我看看。」


我站起身慢慢向他靠近,每走一步都顯得極其沉重。


剛走到他的身旁,狠狠拉扯一把讓我跌撞在他的胸口,腦袋發暈。他的手掐著我的腰,慢慢收緊。


他的嗓音盡是憐惜和關切:「婉兒,你憔悴了許多。」另一手攀上我的面頰,看似是在輕柔地捧著,隻是那力道卻錮得我臉骨生疼。


我疼得說不出話來,眼裡水霧彌漫,模糊間看見楊墨禮的臉向我湊近,唇上劇烈疼痛,沒有絲毫溫柔可言,更多的是懲罰的意味。唇齒間滲出一股鐵鏽般的血味,直接充斥在整個齒腔。


我瞪大眼睛仍是沒有反應過來,然後視線所及之處,卻看到楊墨禮的目光充斥著肆意蔓延的報復和挑釁,而他所看的是我身後的楊墨祁。


唇齒分離,唇角還在微微滲出血珠,楊墨禮貼在我的耳畔,用著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不是說要讓你遠離皇兄麼,你食言了。」


他攬著我的肩,強迫我面對著楊墨祁。我撇開眼睛不敢面對他,我不知道他看見這一幕心裡有何反應。


楊墨禮誠懇一笑,笑意未達眼底:「這些日子臣弟時刻擔憂王妃安慰,好不容易才相見,一時間情之所至,皇兄見諒。」


楊墨祁向來含笑的眸子難得布滿一層冷意,緊抿唇,似乎也在隱忍著什麼。


忽地,外面一陣雜亂的動靜,不多時一群蒙著面的人成排立在洞口,在看到楊墨禮後便亮出長刀,整臂長的刀鋒齊齊對著他。


楊墨禮將我一把推開,擋在身前,從腰間抽出隨身的長劍,劍尖映著月輝閃著冷冽的光。


他神色冷淡:「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現在滾回去,還能留下一條命。」


那幫人隻是用捕獲獵物一般的視線死死盯著他,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找死。」他的聲音森然如地獄羅剎,抽出隨身佩劍,道,「睜大你們眼睛好好看看,今日是死在誰的劍下。」


劍影一閃,他移步於那群人之間,身法極快,劍勢極狠,不過眨眼之間便削下其中一人的半張臉,其餘的人反應過來紛紛提刀而來。在人群周旋之間,楊墨禮手起劍落,在空中揚起一道道血色的弧度。


其中一人在凌亂劍勢下倒在我身前,嚇得我連連後退幾步,他痛苦地趴在地上,眼睛掃過我和楊墨祁時,瞳孔瞬間放大,似乎不可置信一般。他望著楊墨祁,模糊不清的聲音從面罩下響起,依稀可以聽見幾個字:「你才是……」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楊墨禮手中的劍由他脊骨穿透心髒,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紗,一點點晦暗下來,直至一點光亮也沒有。至死他的眼中都含著不可置信。


楊墨禮抽回他的長劍,血染紅了一尺刀鋒,鮮血順刀沿流下,成股地滴落在地,形成一個小小的血窪。抬起眼眸,那股肅殺之氣仍未消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楊墨祁。


那一瞬間我竟然認為楊墨禮是真的動了殺心,我下意識地擋在楊墨祁的身前,揚起臉對上他的目光。


楊墨禮望著我的眸子瞬了一瞬,倒是收斂了幾分。兀自扯出一個笑來,越過我看向楊墨祁:「皇兄,無事吧?」


楊墨祁面上平靜,笑得從容:「朕向來相信景王的身手,有景王在,朕豈會有事。」


這兩個人明明是血緣兄弟,面上卻十分疏離,竟是連陌生人都不如。我站在他們之間,望著他們眉眼各自間翻湧的心計,實在令人心驚肉跳。


15


我們終於回到了營帳裡。


阿姊挺著肚子遠遠地站在外面迎接我們,她的面色十分不好,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在看見我們回來的身影時,眼睛忽然明亮起來,提著步子迎上我們,身旁的侍女忙不迭地搭手去扶她,生怕出現什麼危險。


阿姊看見楊墨祁,盈盈杏眼積起一層水霧,擔心之色溢於言表。


楊墨祁虛弱地笑了笑,讓她不要擔心,而後便被御醫們簇擁著攙扶著回進了營帳裡。


我同阿姊守在營帳外。阿姊站在我面前,她扯著我的手說是她沒有照顧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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