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好像真的火了。
微博粉絲在飛速般地增加。
如果是以前，我真的挺開心的。
但現在，忽然沒有那麼多開心了，就好像心心念念許多年的一個東西，在熬幹了心血後終於得到，卻發現已經沒了當初的喜歡和激情。
第三天的時候，節目組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不敢再折騰，中規中矩地走完了節目流程。
而我徹底放飛自我，玩兒得挺開心。
畢竟這大概是我最後一個電視節目了。
很快，到了最後挑選心儀女嘉賓的環節。
三個男嘉賓寫好名字交給工作人員。
我笑著暗示李修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當初，我和李修約好，我傳授他哭戲秘訣，他不管怎樣最後一定要選我做心動女嘉賓。
主要是我害怕。
害怕像從前很多次一樣。
我以為我進公司會被重點培養，但後來柯晴來了，我成了墊腳石。
我進劇組以為自己是板上釘釘的女主角，可柯晴隨隨便便就能把我的女主撬掉，給我一個小角色，不是被打臉，就是被潑茶。
我以為自己隻要善良努力就一定可以被人認可，可後來，劇組的人很快就會被柯晴吸引成了她的擁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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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什麼都不做，也注定是惡毒女配。
參加這個節目的時候，我就在想，柯晴那麼討人喜歡，我這麼毒，這麼討人嫌，恐怕最後是沒人選我的。
那太丟臉了。
我殘餘的那一點兒自尊心讓我威脅了李修。
三個人中隻要有一個人選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退圈了。
我含笑看著李修，眼圈卻不由得發紅。
他應該是值得信賴的吧？
不要讓我失望啊！
工作人員接過牌子，看了一眼，瞬間「哇哦」了一聲，目光看看我，看看柯晴，很是莫名。
她緩緩念著。
「霍然的心儀女嘉賓是——姜斯！」
「李修的心儀女嘉賓——姜斯！！」
「寒風的心儀女嘉賓——姜斯！！！」
「恭喜姜斯成為節目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贏得場上三位男嘉賓青睞的女嘉賓，恭喜！」
她帶頭鼓掌。
而節目組放起了彩花，整個現場歡呼一片，無數鼓掌聲，喝彩聲將我包圍。
我蒙了。
柯晴也蒙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場上的人，看看三位男嘉賓，顫抖著嘴唇質問：
「我不信，你們肯定作弊了，不可能都選她，明明都已經說好了的。你們，你們欺負人！」
柯晴哭著跑下去。
寒風沉默著並沒有追上。
李修笑著向我道賀。
霍然若有所思，末了，緩緩搖了搖頭。
我不管。
我終於贏了柯晴一次，我要笑瘋了好嗎？
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害怕妝花，卻不敢擦。
三個男嘉賓各自發表自己為什麼選擇我。
李修大大方方開玩笑：「都是她威脅我，她說我不選她，她就不教我怎麼哭戲，我為了演戲隻能選她。」
我笑了。
「對，我第一天就威脅她，這秘笈是我花了一番工夫才能請到京劇名家宋清言老師教我，不能就這麼白白交出去。得到一樣東西，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再說了，你佔便宜了好嗎？為了學這一手，我天天去宋老師家軟磨硬泡，硬是折騰了一個月，宋老師被我纏得沒辦法了，才教我。」
寒風深深地看我一眼，敷衍地編了一個借口。
可工作人員不會輕易放過他，繼續刨根問底。
「之前，你不是一直和柯晴關系很好嗎？怎麼沒有寫柯晴反而寫了姜斯。」
沒想到寒風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反而特別認真地糾正。
「我和柯晴的關系一般，並沒有很好，不要誤會。之前之所以幫她，是出於一個普通男性對女性的幫助。」
現場響起一陣倒吸氣聲。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寒風和柯晴徹底鬧掰了，但大家並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奇。
輪到霍然。
所有人都知道他社恐，看他面紅耳赤地憋不出來一句話。
我忍不住替他說了：
「他覺得我會說話，嘴巴毒，吵起架來不吃虧，所以才選我，俗話說，缺啥補啥，我說得對嗎？」
霍然害羞地點了點頭。
大家轟然大笑。
霍然的粉絲不停地謝謝我。
「霍然：謝謝你，我的互聯網嘴替。」
「石家莊霍然粉絲團致電感謝。」
「北京霍然粉絲團感謝您嘞。」
「陝甘寧霍然粉絲團唱一首山歌送給妹兒聽。」
「……」
大家玩兒得不亦樂乎，我也笑彎了腰。
剩下的場地就交給了三位男嘉賓，他們為了和我約會卷瘋了。
寒風給我唱情歌，他的高音明顯有了進步，他得意地看著我，又是炫技，又是耍酷，情歌唱紅了我的臉，讓我的心怦怦亂跳。
李修演了一個深情的法海，當他說出來那句：「白娘子，拋棄許仙和我在一起吧，我在凡間雖然吃素，但到了天上我們可以一起開葷，隻要我倆能白頭到老，何必在乎許仙是死是活？」
我笑瘋了。
李修不要臉面放開了演的時候，真能笑得人死去活來。
霍然慌了。
他明顯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讀唇語，看他小聲念叨著：「完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要想想辦法。」
他崩潰的表情莫名地可愛。
我不等他說什麼，就抬手指著霍然。
「我選他！」
「為什麼？」
寒風和李修異口同聲。
「不公平，他演都沒演呢，就贏了，我不同意。」
「姜斯，你一定暗箱操作，你給我個心死的理由，不然我不服。」
我掰著手指頭。
「你看啊，寒風情歌唱得那麼好，一場演唱會就幾千幾萬人，我將來可能會有無數情敵，太累了，我不選他。」
「再說李修，你看看你剛才演的，整個就是一諧星，以後別人一看你，就會哈哈哈大笑，我看見你也會哈哈大笑，沒法兒約會啊。」
寒風和李修相視一眼，不服氣。
「那為什麼選霍然，他粉絲遍布天下，以後你情敵會更多。ŧṻ⁶」
我笑道：「那不一樣，霍然是社恐，社恐患者最乖了，待在家裡才覺得這個世界是安全的，找這麼一個男朋友，我省心省力還省錢，關鍵是，他做飯那麼好吃，你們不饞嗎？」
場上李修和寒風的哀嚎與工作人員的笑聲融合在一起。
霍然笑得眼睛像月牙一般。
我看見他用口型悄悄說「謝謝你」。
我給他比了一個大大的心。
我開始了和霍然的三天戀愛約會。
約會是完全按照劇本來的，我們去了劇組安排的旅遊勝地，拍了美美的照片。
我發現隻要按照劇本來，霍然就很松弛，他可以很好地入戲，很好地演一個男朋友。
所以，這三天的時間，和他相處得特別愉快。
三天後離別，他忽然再次變回了那個社恐的樣子。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輕嘆一聲：「你想說什麼？」
他張了張口，忽然問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問題。「你……是不是對猴有意見？」
我撓頭，納悶。「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他紅了臉：「你在節目裡好多次吐槽別人是猴子，沒有完成人類進化。」
我想起我的確這麼說過，而且說過不止一次。
我哭笑不得。「沒有的事，我其實挺喜歡猴子的，就是當時話趕話趕到那裡了，你不要在意。」
霍然松了一口氣，好像放下了一件心事。
他輕輕地對我說再見。
我揮了揮手，和他徹底告別。
回去的路上，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急吼吼地拿出來手機一查，好家伙，原來霍然是屬猴的。
看到這個的瞬間，我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每個社恐都是隱藏的幽默家，太好笑了。
第二天，我進入了我的戰場。
我和公司徹底解約。
公司想讓我直接滾蛋，但在我威脅發起訴訟的時候，公司慫了，給我賠了一筆錢，希望我快點消失。
而節目組也將承諾的那筆錢打到了我的私人賬戶。
我拿到了進入娛樂圈以來，掙得最多的一筆錢，然後在微博宣布永久退出娛樂圈。
那一天，我的粉絲都躁動了。
他們不舍，安慰，想要替我打抱不平。
可我並不在乎了。
這兒終究不適合我，強行留下把自己塑造成別人喜歡的樣子也終非我所願。
挺有緣分的是，我離開公司那天，也遇見了柯晴。
她現在糊了，流量和資源一落千丈。
她看著我目中少了恨意，多了幾分復雜情緒。
我看了她一眼，就面無表情地離開。
她忽然道：「你真的要退圈了？不會是忽悠人吧？」
她說話還是那麼不中聽。
我淡淡道：「你又想挨懟了？」
大概是我氣勢太盛，她退後了一步。
她咬牙切齒：「你最好是永遠退圈，娛樂圈不適合你，不過，在你走之前，我告訴你一件事情，最後一天，公司給李修和霍然的公司都打了電話，想通過資源交換讓他們都選我當心儀女嘉賓，但他們最後還是選了你，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個？」我很納悶。
柯晴忽然急了。「姜斯你什麼意思，我雖然一堆毛病，但那是因為我也想出人頭地，我長得沒你好看，除了拿錢砸人我有什麼辦法？怎麼？在你眼裡我連人性都沒了？早知道你這麼看我，我什麼都不告訴……」
「謝謝！」我打斷她。
「什麼？」柯晴愣了。
我繼續道：「你既然告訴我這個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寒風為什麼忽然不理你了嗎？」
「為什麼？」柯晴顯然其實挺在乎寒風的想法的。
畢竟她身染鲱魚罐頭，寒風都願意陪著她。
後來忽然不理她，選心儀嘉賓也不選她，估計她挺納悶的。
我笑吟吟道：「第二天化妝間的時候，我從鏡子裡看到寒風在門外，所以故意說了你以前欺負我的事情，他聽到了，所以不理你了。我們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我笑著向她揮揮手，轉身離開。
柯晴在後面氣得跳腳。
「姜斯你個混蛋！你特麼的就是個大混蛋。」
我滿不在乎。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我在裡面泡了五年，早就是白切黑，早就不幹淨。
但或許有一個人是幹淨的。
我腦子裡莫名想起了霍然的臉……
離開娛樂圈後，我挑挑揀揀進了一家直播公司，開始走直播帶貨的路線。
我的直播帶貨因為語言太犀利，銷量一天比一天好。
以至於後來ţŭ̀₃，Ŧū₀許多明星蹭熱度，蹭到了我的直播間，和我一起帶貨，來提高自己的名氣。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我成了帶貨一姐的時候，我的直播間迎來了一位大咖——霍然。
看見他的瞬間，我都蒙了。
他一個社恐，來帶貨？
他說什麼啊？
很快，我就知道了，當我說：「姐妹們，這個口紅顏色超級正，買它，一定買它。」
他在後面重復。「好看！買它。」
我推薦神仙水。
他說：「好用！」
我推薦小魚幹。
他說：「好吃！」
我推薦姨媽巾。
他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我故意戳了戳他：「快說啊，粉絲等著你說話呢。」
他笑瘋了，捂住臉。「姜斯，你別鬧。」
我不行，我必須鬧，粉絲就愛看他害羞的樣子。
他忽然捉住我戳他的手，含羞帶笑：「再戳我就要說喜歡你了。」
我蒙了。
我手忙腳亂地打翻了鏡頭，這成了我第一次直播事故，並且再次上了熱搜。
後來的後來。
我問霍然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眼睛裡仿佛亮起了星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懟人懟得好厲害，我當時就在想，我要是長這樣一張嘴就好了。」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說了。
萬萬沒想到，我靠懟人翻紅娛樂圈，最後還能靠懟人撿一個老公。
別人的嘴是嘴，但我的嘴一定是上天給的我金手指。
這輩子就靠它吃飯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