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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春暖香濃 3732 2024-12-09 16: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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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陸筠飛快低頭,再扭頭看向一側,心裡再次湧起那種奇怪的感覺。明惠帝對她的態度太親昵了,是因為她與侄女年紀相仿,他依然把她當普通的小輩看,還是……


    心慌意亂,陸筠忽然不想再留在這邊。瞥眼弟弟被他握著的小手,緊張戰勝了對他的敬畏,陸筠咬咬唇,硬著頭皮道:“七爺,我,我想上去了,能勞煩您幫我照看下崇哥兒嗎?”


    “一起吧,難得有此樂事。”明惠帝故意擋在她退路上,聲音低沉溫柔。


    陸筠沒料到他竟然會拒絕,當場愣在了那裡。


    明惠帝笑了下,摸摸崇哥兒腦袋,沒再說更直白的話,而陸筠是個膽小的,明惠帝希望她留下,她就不敢再堅持了,偷偷往那邊望大侄女,想去找大侄女,卻見人家夫妻倆並肩而站,她過去似乎不太合適。


    幸好比武臺上熱鬧,明惠帝也沒再說那些奇怪惹人多想的話,陸筠漸漸放松了下來。


    五盞銅燈都被人贏走了,接下來三組挑戰者兩兩上場,競奪第二等的玉燭臺彩頭。臺下伙計開始登記最後一輪的挑戰者,並且事先聲明,隻收十人分成五組,如果有人提前獲勝,未能參加挑戰的幾組會退回銀子,如果五組都失敗,燈樓會進行最後一次抽籤,抽中標紅竹籤的便是最終贏家。


    這話給了所有百姓繼續觀賽的盼頭,至於那些願意花五兩銀子玩這個的,他們隻享受挑戰的樂趣,並不在乎金蓮臺到底花落誰家。


    陸筠領著弟弟要去報名,明惠帝把崇哥兒還給她,他卻緊隨其後。陸筠沒法趕人,隻能盡量不看他,到了燈樓伙計面前,她拿出荷包要取銀子,明惠帝卻搶先把一張百兩銀票放到了桌子上,吩咐伙計:“我們三人報名,我記七爺,他是五公子,她記……”


    明惠帝看向陸筠。


    陸筠連連搖頭,臉快紅透了,“我不用了……”說完就要走。


    明惠帝一把攥住她胳膊,再對伙計道:“她記容公子。”


    陸筠不想參加這樣的比試,可聽到明惠帝給她起的綽號,她還是疑惑地望了過去。兩人中間隻隔著一個崇哥兒,明惠帝裝作幫崇哥兒正帽子,腦袋正好低向陸筠,然後用崇哥兒不可避免能聽見的聲音給她解釋,“雲想衣裳,花想什麼?”


    低低的聲音傳進耳中,陸筠情不自禁被男人牽著走,去想這個問題。


    雲想衣裳,花想什麼?


    雲想衣裳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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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膾炙人口的詩句瞬間浮現出來,陸筠愕然地仰起頭。


    明惠帝深深地看著她,看她的花容月貌,看她水色盈盈的桃花眼,看得她臉上浮起豔比桃花的羞澀,低頭躲閃,明惠帝這才斂眸。按下崇哥兒困惑揚起的小腦袋,明惠帝一手牽著崇哥兒,一手握住陸筠手臂,退到了原來的位置。


    陸筠心亂如麻,試著掙扎,男人緊握不放。


    第143章 143


    比武臺上的挑戰還在繼續,百姓們興致勃勃地仰著頭看,臺子東北角一棵垂柳下,陸筠低著腦袋,目光幾次落在身邊明惠帝藍灰色的衣袍上,落在他已經松開她然後搭在崇哥兒肩膀上的大手上。


    如果說明惠帝喊她“阿筠”可能是因為單純地把她當晚輩,可他讓燈鋪伙計記她的名字為“容公子”,又用“雲想衣裳花想容”這樣盛贊美人容貌的詩句解釋,陸筠再不敢相信,也無法繼續裝糊塗了。


    明惠帝,確實對她動了心。


    陸筠偏頭,看不遠處的河面。


    換個男人,這樣霸道無禮地對她,陸筠肯定要掙扎的,寧死不從。可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男人,他隻需要表現出對她有意,大侄女與侄女婿就不敢過來“打擾”他的雅興。陸筠不怪侄女沒膽量,因為她也膽小,他不讓她上樓她就不敢違背,他強迫她在這裡等著跟他一起參加贏燈比試,她同樣生不出多堅定的拒絕之心。


    隻有敬畏嗎?


    也不是。因為小時候被他照顧過,因為體會過他的溫柔,因為他是侄女的皇舅舅,大家多少都沾點親戚,骨子裡相信他不會太欺負人,明惠帝這樣對她,陸筠並沒有厭惡反感的情緒。她隻是,想不通他為何要這樣做,也猜不到,今晚過後,事情又會變成什麼樣。


    他看上她了,隻是一時心動,逗逗她添些樂趣,回到宮裡就會忘了她,還是有別的打算?別的打算,便是要她的人。接她進宮,不可能,她嫁過一次了,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又有妒婦之名,堂堂一國之君怎麼會給她這樣的女人名分。不給名分,又要人……


    視線模糊,陸筠悄悄抹掉眼淚。


    她害怕,她不想再嫁,不想淪為明惠帝養在宮外的女人,但明惠帝今晚的舉動,大侄女侄女婿看見了,廖守也看見了,在他們心裡,她與明惠帝已經不清不楚。但他是皇上啊,她不敢拒絕。


    “崇哥兒,我的扇子落在雅間了,你去幫我拿下來?”


    耳邊傳來男人哄孩子的聲音,陸筠心中一驚,而崇哥兒已經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快步往燈樓跑了,心想早點辦完差事好早點過來看比試。跑出幾步,被廖守攔住,得知崇哥兒要去幫皇上拿“扇子”,廖守識趣地陪崇哥兒一起朝燈樓走去,既是護著崇哥兒,也是成全皇上。


    他猜得到明惠帝的心思,陸筠也猜得到,腦袋往旁邊扭得更厲害。


    “為何哭?”明惠帝雙手負在後面,黑眸望著比武臺,嘴角甚至掛著一絲淺笑,仿佛對臺上的比試很感興趣。


    陸筠垂眸不語。當著侄女侄女婿的面,他霸道地留她在身邊,她怎麼都解釋不清了,他難道真的不懂她為何哭?還是他被人順從慣了,覺得他想要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得開開心心地答應他?


    明惠帝做了霸道的事,自然猜得出她的心事。身後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食指指腹,明惠帝掃眼周圍,低聲道:“我輕易不會出門,你深居後宅,你我見面難於牛郎織女,今晚種種,隻是想讓你明白我對你的心。”


    他不是那些世家公子,看上哪個姑娘便能想方設法地接近,便是有心接近,他一來忙於朝政沒有精力時常出宮,二來白日出宮,盯著他的人太多,晚上……一年能有幾次花燈節,又豈會次次都能遇見她?


    早在安國寺,他對陸筠就有了憐愛之心,但她當時是姚家婦,他把對她的憐愛壓了下去。不久她與姚寄庭決裂,明惠帝心裡冒出了一絲希望,但時機不妥,他出手太快,容易讓人懷疑他與陸筠早就有了私情。


    他一直在等,等風波平靜下去,也給她時間忘了姚寄庭。如今一年過去了,明惠帝覺得差不多了,今晚他出門,先來玲瓏坊隻是碰碰運氣,遇到最好,遇不到,他再主動制造機會。


    事實證明,他與這姑娘確實有緣分,那麼老天爺給了緣分,明惠帝自然要利用好,他隻有短短一兩個時辰,這期間必須讓她明白並盡可能哄她答應,哄好了她,他才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專心去對付陸斬。


    因此他必須強勢。


    男人聲音低而溫柔,話語直白,陸筠心裡卻一片悽楚,他說的越多越明白,便證明他越不會輕易放手。陸筠真的不想再跟男人有牽扯,更不想再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任意褻玩。


    “我不想……”


    陸筠極力忍耐著,但短短三個字還是泄露了哭腔。如果是別的皇上,她不認識的皇上,陸筠可能不敢說,可能就認了,可他是明惠帝,是曾經幫她擦過眼淚的長輩,陸筠想試試,也許他會願意放過她。


    “不想,還是不喜歡我?”明惠帝單手攥緊,終於看向了她。


    陸筠怔愣了下。


    喜歡他?她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發現他的心思後,她一直都在惶恐不安,隻想著躲開被皇上玩弄的命。


    明惠帝卻因為她的怔愣雀躍了起來。他是皇上,後宮妃嫔無不絞盡腦汁討好他,明惠帝知道,那些討好有敬畏他的緣故,與他的容貌也脫不了關系,女人們看他的眼神,無不充滿了迷戀。輪到陸筠,每次對視她都會匆匆避開,明惠帝無法確定她究竟為何慌亂,他隻知道,如果陸筠對他沒有任何女人對男人的感覺,她現在就不會怔愣茫然。


    至少,她並不排斥喜歡他的這個念頭,不排斥,才會繼續思索是否喜歡。


    “阿筠,你我多年不見,你可能無法馬上接受我,但你放心,等你進宮,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轉到陸筠對面,明惠帝低頭,看著她白淨瑩潤的小臉道,說完怕她不信,明惠帝聲音壓得更低,語氣也更認真,“阿筠,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進宮?


    陸筠錯愕地抬起頭,殘留淚水的眼睛清澈純淨,心事一覽無餘。


    明惠帝見了,微微皺眉,今晚第一次展露了幾分帝王的威嚴,“難不成你以為我,沒想給你名分?”不然她怎會因為聽到“進宮”震驚無比?


    念頭一起,明惠帝馬上明白她為何哭了。明惠帝向來自詡明君,此時竟然被自己第一次動心的女人臆想成仗勢欺人、玩弄女人的昏君,一片真情被曲解,明惠帝臉色越發陰沉,正要訓斥兩句,卻見眼前的姑娘再次低下腦袋,紅唇輕抿,小手不安地攥著袖子。


    明惠帝登時沒了脾氣,況且他又不傻,真把人嚇到了,還怎麼哄她答應?


    想想也怪自己沒有說清楚,明惠帝咳了咳,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阿筠,朕會封你為容妃,風風光光地接你進宮。朕知道你單純柔弱,朕會護你周全,你在姚家受過的委屈,朕不會讓你再受第二遍。你父親那邊,朕會想辦法勸服他,隻希望阿筠給我機會,令尊問起時,你別拒不答應,否則朕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把握從令尊手裡搶人。”


    前面語氣鄭重溫柔,後面又變得輕佻起來。


    陸筠睫毛亂顫,心裡也如湖面被風吹亂。先前怕他仗勢欺人,怕自己淪為世人不恥的那種外室婦人,但現在,明惠帝竟然要接她進宮,連封號都想好了,陸筠不由地無措起來。


    “倘若你還是不願意,那必須給朕一個能讓朕接受的理由。”明惠帝知道她對自己沒有什麼感情,最多有些好感,因為他容貌生出的好感,所以他決定換個法子,先一一擊碎她拒絕的理由。


    這也是對付優柔寡斷之人最有用的計策。明惠帝不會重用優柔寡斷的臣子,但他喜歡陸筠的柔,她柔弱心軟,他才有可乘之機。


    陸筠,還是不想進宮。


    她小時候被人嘲笑過是村姑之女,雖然父親替她報復了回去,又一再強調她身份並不比任何人低,但她就是忘不掉那些壞姑娘嘲諷的眼神,無法自在地與名門貴女、權貴夫人們相處,總覺得那些人當面誇她,她一轉身,她們就會小聲嘲笑。


    權貴之家都不想去做客,更何況住著天底下最貴之人的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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