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為了等他，馮玉露早都和康瑞德先走了。
也是因為要等仲曦，池歡才沒有催著程仲亭回家。
仲曦趕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他一一問候各位長輩，然後去奶奶靈堂前下跪。
仲曦不是個感情外露的人，奶奶過世後這兩天他已經整理好情緒，跪在遺像前沒有再掉半滴眼淚。
他給奶奶磕頭，小葵在身側看著他。
完了他要起來，小葵去扶他。
小葵眼睛紅紅的，原本奶奶去世那股子傷心，因見著仲曦又泛濫起來。
仲曦抹開她眼角的淚水，低聲說她傻氣。
後來仲曦過去陪康叔和母親聊了幾句，又和母親擁抱，送母親和康叔上車。
陸陸續續都各自散去，隻剩程鶴松在這守著他老伴兒，明天下葬了，無論如何他得留這兒陪著她。
仲曦住哥嫂家。
原本小葵是要跟福伯以及家中其他佣人一起住在殯儀館旁邊的賓館的，仲曦看小姑娘總看他，眼神黏糊糊的，忍了笑對哥嫂說：“小葵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程仲亭說好。
然後程仲曦就拉了小葵和他一起上了車後排。
小葵一直很拘束，兩條手臂幾乎並著，生怕靠近一下程仲曦。
程仲曦看出來了，她不僅拘束還很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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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小心思多得很，他也懶得拆穿她。嫂嫂開車，他一路都跟在跟他哥聊天。
程仲曦當導演成天滿世界跑，可以算是居無定所，也因為有錢，全世界好多地方都有房子。
小葵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也明白馮女士看不上自己，所以即便和仲曦少爺情投意合，她也一直沒敢答應他。
暗戳戳的關心他，打聽他，卻半點不敢將晦澀愛意說出口。
到了瀾庭居，各自回房間。
池歡給程仲亭拿了藥，看著他吞下去才開口問：“小葵今晚怎麼了？以前不挺聒噪嗎，今晚怎麼啞巴了？”
程仲亭端著杯子呵一聲，“你問仲曦去。”
他這麼一說，池歡大概也就猜到了，猜到了就不再多問了。
白阿姨給仲曦和小葵一人準備了一間房，小葵洗完澡要睡覺了，仲曦去敲她門。
避著其他人，仲曦少爺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你什麼意思啊，在我哥和嫂子面前跟我裝什麼大頭蒜？”
小葵喜歡他，多少還有點怕他，支吾著不敢跟他直視：“我沒有啊，我裝什麼呵呵……”
仲曦看她這樣子就煩，一下把她推進屋關了門。
小葵以為他要亂來，都氣結巴了，“你、你不要臉！”
“以為我要幹什麼？”
男人諷刺笑笑，“接著裝啊，怎麼不裝了？”
小葵一張臉憋得通紅，好歹軟下性子哄他，“我怕、怕仲亭哥和歡歡覺得我不對，我就、就沒敢跟你多說話……”
程仲亭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忍心繼續兇她，“你怎麼就不對了？你不是人啊？你跟我談個戀愛還有錯了？”
小葵咬著下唇不說話。
皺著眉，苦大仇深的樣子。
程仲曦盯著她瞧一陣，伸手勾勾她手指，寵溺的商量語氣：“這次跟我走吧。”
小葵搖搖頭，“拿到offer要念完這學期才可以去D國。”
“你去D國也不一定咱倆能經常見。”
聽他又說氣話，小葵說：“其實我努力考到國外學校去，也不完全是因為你。”
然後她看見仲曦眼底生出一絲愕然。
從愕然到憤怒，不過是幾秒鍾的時間。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話說成這樣了，小葵索性一次性說完：“我就是單純的想要提升自己，想好好讀書。”
這是真把人氣到了。
程仲曦咬著後槽牙好一陣，然後狠狠一拳捶在牆上，轉身出去了。
那關門聲簡直震耳欲聾，嚇得小葵半天沒敢動一下。
隔壁。
大半夜的，池歡被那摔門聲嚇了好大一跳，她正在給程仲亭放熱水，“這是怎麼了？”
程仲亭剛解開襯衫又穿回去，“我看看去，你先洗。”
池歡點點頭。
等池歡洗完澡，程仲亭也回來了，“小情侶鬧別扭。”
第202章 咱倆能好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鬧什麼？”
“小葵大概是不想跟仲曦在一起。”
“……”
池歡不是很明白，“她是不喜歡仲曦？”
感情方面的事程仲亭自己也不太敏感，隻憑感覺猜測：“估計原因是出在馮女士身上。”
馮女士對自己另一半要求很高，對子女的另一半要求自然就不會低。
當初程仲亭和池歡的婚姻她本來就不同意，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老太太作主一定要程仲亭娶池歡，而且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這樣才促成兩人的結合。
馮玉露也去問過程仲亭自己的意見，他和池歡沒有任何感情基礎，隻要他自己不願意，老太太無論如何都沒轍。但程仲亭這人心思在事業上，再加上在葉瑾華身上栽過一次，就導致他對結婚這件事沒那麼看重。池歡漂亮，又聽話，並且對她的家庭知根知底，娶她又能討老太太開心，何樂而不為。
當然，這也隻是程仲亭最開始的想法。
事實證明他結婚後對池歡佔有欲很強，隻是自尊心強，又很自我，導致他嘴硬不肯承認喜歡她。
現在兩人感情好，你儂我儂，程仲亭在跟她說了實話。
被窩裡池歡抱著他，摸著他硬硬的發梢，“照你這意思，那時候你要不同意，咱倆就不能成是嗎？”
程仲亭很不要臉的說，“咱倆能好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池歡虛虛拍他一下，程仲亭低笑了兩聲。
池歡又問他：“所以小葵和仲曦是徹底沒戲？”
“那孩子很擰巴，也有點懦弱，再加上她一直就挺怕馮女士，估計是真的沒打算跟仲曦在一起。”
程仲亭轉了個身仰躺著，一條手臂枕在腦後，“你是不知道，那會兒家裡上上下下都怕馮女士。”
池歡抿抿嘴道，“媽媽以前是很強勢，我也很怕她。”
也不完全是怕，就馮女士那氣勢，總給人一種很威嚴的壓迫感。要在單位還好，關鍵在家裡還要面對這麼一個人，池歡心裡就有些忌憚和畏懼，在她面前的時候總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很拘束。
說到這事，池歡突然想起兩人感情不好的時候，問他：“你那時候是真不知道媽媽針對我，還是知道但不想管？”
程仲亭又喊冤枉：“我一天忙成那樣，哪有時間去聽你倆鬧矛盾。”
他其實少數時候知道，但因為一直覺得池歡不喜歡他，和他結婚隻是為了錢和地位，自尊心作祟，有時候馮女士針對池歡但言辭不算太刻薄的時候，他就故意要池歡吃點苦頭。
但有時候馮女士話說太過分了，他私底下也找過她，讓她對池歡客氣些。
程仲亭這人就是個吃不了虧的主。
後來知道池歡喜歡他，心裡暗戳戳高興的同時，就開始後悔自己對她不聞不問的態度了。
所以馮女士後面再沒跟池歡鬧過矛盾，都被他解決掉了。
——這些話一個字都不能說，說完池歡又得在賬上給他記一筆。
那時候雖然集團是程建寧當董事長，但程仲亭比董事長都忙，所以他說不知道池歡跟馮女士矛盾深，池歡姑且就信他了，“有時候她在你面前挑剔我，你也沒聽見？”
“我可能在講電話，或者回消息，或者幹其他事。”這男人滿嘴鬼話。
不過池歡倒也能想起，那天在餐廳，馮女士數落她銀行行服很丟臉的時候，程仲亭確實在一旁忙碌，當時龔傑也在旁邊。
一晚上理清楚這些事，池歡心裡也舒服了，抱著程仲亭親了好幾口。
池歡又問他：“你不打算去跟馮女士說說仲曦和小葵的事？”
程仲亭白她一眼：“我很闲嗎？”
“他是你弟弟诶。”
“我幫不了。”
程仲亭再次摟過池歡，“睡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
第二天是老太太的葬禮，天剛剛亮，程家出殯的車隊就浩浩蕩蕩開往西山公墓了。
墓地前黑壓壓一片人，在送老太太最後一程。
程老太太一生為善，走的時候子孫在前，熱熱鬧鬧，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這次程仲曦回來不急著走，要待上半個月，馮玉露難得和兩個兒子聚在一起，也打算在國內多待一陣子。
阿德公務纏身，程老太太葬禮第二天就回了蘇黎世。
康家在南城有祖屋，家中老人一直歡迎馮玉露過去住，但馮玉露和阿德結婚不久，跟長輩不算熟，也就委婉拒絕了。
哥哥馮玉輝也讓她回家裡住，但離婚過後這段時間馮玉露過慣了清淨日子，哥哥那幾個孫子成天雞飛狗跳鬧騰得很，她受不了那個，所以一直就住在酒店長期套房。
程仲曦雖然在國內，但除了晚上回哥嫂家，白天也是不見人的。
他很年輕，但早已是享譽國內外的名導，聽說他人在國內，很多投資人就紛紛找過來了。
因為小葵還在國內念書，程仲曦也有考慮接國內的片子，這樣也能多些時間陪陪她。
那天晚上算是不歡而散，但仲曦不真的跟她生氣。
老太太過世後，程鶴松也讓小葵不要再做保姆的工作了，程家就算是資助她，讓她留在學校繼續上學，以後留學也繼續資助。
小葵覺得這樣不好，還想繼續留在程家做事，要一直做到出國，結果回去一次被程鶴松罵一次，直罵到她不敢再回去。
小葵住在學校宿舍，程仲曦每天晚上都會來接她出去吃飯。
為此程仲曦意見還不小：“你學校有門禁，有時候想多和你待會兒都不行。”
每次他說這個，小葵都不回應。
她這性子程仲曦早晚得被她搞崩潰。
後來有一次她說，“你要不還是不要接國內的工作了，你那風格估計也不適合國內，我看你……”
最後那話都沒說完，程仲亭冷著臉一眼橫過來：“怎麼著？”
小葵就怕他了，一個勁猛搖頭：“沒有，你高興就好。”
程仲曦也看得出來，他媽已經知道他跟小葵的事了，好幾次吃飯的時候暗示過他，說要給他介紹朋友的女兒，學藝術的，和他年紀相仿，今年二十七了。
程仲曦一臉玩世不恭，油嘴滑舌，“我喜歡小的，二十來歲那種。”
給馮女士氣個半死。
第203章 這裡沒有你的位置
到後面馮女士也不跟他裝了，直接攤牌，“仲曦我實話跟你說了吧，當時你奶奶身體不好，雖然我沒明著反對她，但她心裡也知道我不會同意的。你跟那孩子沒戲。”
程仲曦不緊不慢磕著煙灰，說他媽：“你不怕我奶從地裡鑽出來找你聊天？”
那天可算是氣著馮玉露了，氣得她吃不下睡不著，滿腹愁思，沒幾天就進了醫院。
正好是周六，程仲亭加班，池歡自己驅車去醫院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