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是我的姑娘 3124 2024-12-02 15:15:24

  步行街上行人寥寥,風將顧關山的裙子吹了起來,沈澤舉著傘,走在顧關山的身後。


  顧關山從天鵝絨盒子裡頭拿到戒指,仰頭看了看,念道:“……G和S。”


  沈澤以肩膀夾著傘,將那戒指拿在手裡,在朦朧模糊的雨水中,捉住了顧關山白皙的手指頭。


  顧關山眨了眨眼睛,問他:“你們軍訓不讓戴著戒指怎麼辦?”


  沈澤隨口道:“我掛在脖子上,不摘。”


  他捏著顧關山的無名指,給顧關山套上小小的對戒,她手指頭生得也漂亮,細長柔潤,白得像塊和田玉,套上戒指也漂亮,套無名指是訂婚的意思——沈澤想。


  “你都沒說過愛我……”顧關山突然小聲說:“沈澤,你如果在北大遇到可愛的女孩子怎麼辦?”


  沈澤嗤地一笑,將那戒指轉了下,隨意地道:“還可愛的女孩子?有個你就夠我折騰的了。”


  “再說了,我怎麼可能有二心。”


  沈澤晃了晃自己那枚戒指,套在了手上。


  那一瞬間冰冷的雨水和風呼地刮過八月初的街道。


  他們的暑假仿佛已在尾聲。


  早晨仍陰沉著,窗外風很急,樹葉在風裡飄落。


  沈澤對著鏡子刮了胡子,又在脖頸處噴了些許運動香水。把自己的頭發一抓,穿了鞋出了門。


  樓下停著一輛通體漆黑的車,顧關山披散著頭發坐在裡面,前面坐著她的父母。車裡流淌著靜謐的古典音樂,四季的《夏》。


  沈澤開門,坐了進去。

Advertisement


  他禮貌地道:“叔叔阿姨,早上好。”


  李明玉點了點頭,說:“早上好。”


  李明玉打完招呼,不無擔憂地問顧關山:“東西都帶齊了對嗎?電腦?數位板?去了之後先借住在學姐那裡幾天安頓自己的房子,那你給你學姐的禮物準備好了沒有?”


  顧關山點了點頭,沒什麼情緒地道:“準備好了,都在行李箱裡。”


  李明玉說:“冬天的衣服應該也帶齊了……副卡也帶好了吧?護照,身份證……”


  顧關山點了點頭:“帶好了。”


  然後她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磕在了前座上——剛剛語氣還冷冷淡淡的,如今卻偷偷地、調皮地對沈澤笑了起來。


  沈澤也看著她,被那小模樣逗得樂了。


  顧遠川開著車,離開了他們的小區,那些開著的花和草就此離她遠去,那條滿是流浪藝術家的文化街被他們丟在了後頭,吉他聲漸不可聞。


  顧關山望向窗外,心想,下次再見到這個小區,就是一年後了。


  顧遠川嫻熟地開著車,不自然地問他的女兒:“給你寫的單子,帶了嗎?”


  她說:“就是那個去沃爾瑪買什麼的單子是吧?帶了。”


  顧關山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揚了一下,上頭是顧遠川的字跡,他的那筆字長得和顧關山的字體極為相似,隻是關山的字多了一分稚氣。


  孩子的字體總是難以避免地隨他的父母,顧遠川寫得一筆凌厲的好字,他的女兒便也頗有其字的骨骼。


  那一路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顧父活躍氣氛一般詢問了沈澤不少問題,沈澤一一作答,李明玉也不像一開始遇到的那般難纏。他們那一路上像一對平凡的,送孩子出國的父母,那些傷人的事情於他們而言,都像是不曾出現一般。


  他們的女兒卻望著窗外,隻對上沈澤時有點笑的模樣。


  那輛車駛過無垠的翠綠原野,風吹開了雲層,現出一絲晴天。


  車最終穿過機場高速,停在了市機場的國際出發口。


  沈澤下車幫顧關山拿行李,她的行李非常簡單,隻有一個巨大的拉杆箱和一個袋子一個書包。


  沈澤將那箱子一拎,就皺起了眉頭:“這箱子對你一個小姑娘來說太沉了吧?有沒有人去接你?”


  顧關山去撈那個箱子,對沈澤笑道:“我哪有這麼嬌氣?”


  沈澤彈了她一指頭,示意她別摻和,這是男人的場合。


  顧遠川將行李拖去託運,那些行李大約是超重了,他在那裡花了不少功夫,回來的時候拍了一拍手,說:“……可以去安檢了。”


  “可以去安檢了。”


  顧遠川想了想,又補充:“多留點時間總沒錯,別耽誤了航班。”


  他的女兒愣了愣,輕聲道:“……好。”


  沈澤看著顧關山的臉,那臉上沒什麼情緒,清清秀秀的,煙一樣的漂亮。


  機場窗明幾淨,巨大的玻璃映著茫茫村莊和瞭望塔,萬頃的風穿過整個平原。


  兩年前九月的一天,顧關山帶著自己的傷痛和希望,帶著自己滿腔的烈火和堅冰,帶著理想,和不容打敗的強硬——出現在了沈澤的世界裡。


  而他從那一面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潰不成軍了。


  小王子愛B612星球上的他的那朵玫瑰,於是他給玫瑰施肥,以玻璃罩攏住了那朵嬌氣的玫瑰花。


  那沈澤應當如何愛一隻墜落在他的星球上的飛鳥?


  沈澤說:“一路順風。”


  他隻說了這四個字,他沒有說更多的話的力氣了。


  他看著顧關山湿潤的、湖泊般的眼睛,遠處是安檢的黃線,那天走的人格外的多,黃線外排了一長串的隊伍。


  顧遠川聲音有些發抖地叮囑她道:“在外不用給我省錢,沒錢就問我要。”


  顧關山疏離地說:“我花錢不多。”


  顧關山說完那句話,笑了笑,道:“……那我走啦,謝謝你們來送我,我們明年夏天見。”


  然後她背著自己的書包,揮別了自己的父母和沈澤,轉身走進了安檢的黃線。


  沈澤目送她,顧關山走了兩步,剛排上安檢的隊伍,卻突然頓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


  “沈澤——!”顧關山帶著哭腔喊,“沈澤!”


  沈澤隻愣了一瞬,顧關山就衝了出來,沈澤差點被她撞翻了。顧關山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死死地扒住了他。


  “那地方那麼陌生……”


  “我得有……多想你啊。”


  顧關山聲音都在發抖,像是在拼命憋著,不大哭出聲。


  風吹開雲層,陽光灑進麥田,來來往往的人眾多,那場合稱得上眾目睽睽,那些人裡有行人有工作人員,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甚至還有她的家人,可她絲毫不顧忌。


  顧關山踮著腳,在機場的正中吻他。


  沈澤腦子裡轟的一聲,耳朵裡盡是血管的咚咚聲,下一秒他按住了顧關山的後腦勺,動情地吻了回去。


  沈澤將如何愛一隻墜落到自己星球上的飛鳥?


  ——他修補了飛鳥的翅膀,令她自由,令她無拘無束,令她不必停留。


  這才是愛。


  他們唇分,沈澤松開了顧關山,她看著沈澤擦了擦眼淚——這次的走得頭都不回。


  顧關山走得堅定不移,步伐堅定。


  那姿態,猶如一個即將徵服世界的戰士,沈澤想。


  第87章


  陽光破開雲層,機場的安檢通道入口處人來人往,顧關山已經沒了蹤影,沈澤卻仍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像是在等待一個飛機延遲起飛的廣播——


  ——也像是在等待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顧遠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澤一怔,回過頭去,顧遠川喏了一聲,遞了杯星巴克的冰咖啡給他。


  “別看了。”顧遠川淡淡道:“關山走了。”


  沈澤一愣,道了謝,接過了那杯冰飲。


  顧遠川不知什麼時候去買了三杯咖啡,李明玉坐在綠植旁,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顧遠川說:“沈澤,有空聊聊?”


  沈澤注意到顧遠川甚至細心地買來了他慣常喝的美式,微一愣,應道:“好的。那阿姨呢?”


  顧遠川:“她在這裡等一會。”


  然後顧遠川帶著沈澤離開了那個地方,到了玻璃前頭,靠著欄杆說話。沈澤手裡捧著咖啡,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顧遠川打破了沉默,開口道:“你可能在好奇,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沈澤沉默了一下,誠實地點了點頭:“……是的。”


  “在我的印象裡您一直是個頑固不化的人。”沈澤認真地說:“個人的觀點非常強,不允許有別的意見存在,我能理解您是為了關山好,但我不能苟同您為此而做的事情。”


  顧遠川:“你這麼說,也沒錯。”


  沈澤想起他在那家星巴克看見的《遠川詩》和詩人顧川。


  顧遠川那一年已經四十五了,他當上父親的那一年不過二十七,人世間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眨眼就是十八年的歲月。


  這十八年裡他在人世間摸爬滾打,從一個清雋的讀書人變成了一個隻殘留著些書卷氣的中年男人。


  顧遠川道:“我是一個,害怕我的孩子走上像我一樣的彎路的人。”


  沈澤不解地望著他。


  顧遠川深呼吸了一口,說:“……沈澤,我在年輕的時候,是另一個失敗的關山。”


  那機場裡人來人往,甚至有種衣香鬢影之感,穿著正裝的男人和踩著高跟鞋的女人的影子映在地板上,皆是步履匆匆。


  “當然,關山不知道。我沒有告訴過她。”顧遠川淡淡地說,“可能她還有一些淺淡的記憶,記得她的父親曾經在深夜的桌前寫東西,一開始隻是單純的寫作,到了後來,就變成了要養活自己的家庭。”


  顧遠川看著沈澤:“說來也是好笑,沈澤,我以前曾經是個詩人。”


  沈澤禮貌地說:“……我知道。去年我偶然看到了您的詩集。”

作品推薦

  • 草根修仙文師尊不走劇情了

    "我是修仙文里的工具人师尊,原本要替男主挡雷劫而死。 可我觉醒了。 眼下金丹期的男主站在我面前大谈自由: 「当徒弟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自由空间吗?」 「天天逼着我练剑、学那么多法术,还给我吃那么多丹药,你这样的控制欲让我感到窒息!」 「好。」 我笑眯眯答应,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牵起旁边存在感极低的小徒弟。 「没事,为师又不止你一个徒弟。」 「不喜欢的事,以后就别做了。」"

  • 遠非良人

    母親偏愛長女寧鈺,處處為她謀算,我卻無人問津。 在寧鈺如願嫁與首輔那日,小世子謝之遠提親求娶我。 我滿心歡喜嫁與謝之遠,他卻主動要求奔赴朔北,馳騁沙場。 兩年後,他凱旋而歸,接踵而至的卻是姐姐難產而亡的消息。 我的夫君謝之遠竟跟著自戕殉情! 父母不喜,夫君不愛,嘗遍冷暖重來一世,我絕不重蹈覆轍!

  • 校霸的貓系女友

    我變成貓后,被校霸按在地上玩。要命的是,他還要帶我去洗澡,可我沾水會變回人啊…… 他夾著嗓子:「你是誰家的小可愛呀,原來是我家的小可愛呀~」 救命! 他平時不這樣的。

  • 我在合歡宗人設崩塌

    "我是合欢宗的小师妹,自入宗门后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着我风流不羁的人设, 直到被我的死对头一句话道破:「好嬴荡的嘴,好贞洁的私生活。」 大家才发现我竟然一次都没跟人双修过,连师父都在考虑要不要把我逐出宗门。 逼不得已,我只能敲开死对头的房门:「开门,出来亲嘴。」"

  • 頂流是我前男友

    綜藝上,再次見到頂流前男友,他臉色 瞬間黑沉,我笑容慢慢僵硬。

  • 高考判官

    "高考在即,楼下却彻夜不停地跳坝坝舞。 家长下楼好言劝解,大爷大妈跳得八丈高,破口大骂的同时将音量开到最大。嘴脸凶恶,态度野蛮。 他们声称自己是老人,有点娱乐怎么了,年轻人理应让着他们。 我冲出房间,直接砸了他们的音响。 我是精神病,让我先来。"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