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澈嘆了口氣：「我感覺自己被盯上了……再和你們在一起，可能會連累你們。」

聽到這話，呦呦瞪向他，含羞草叫了一聲，滴水觀音不贊同地晃了晃，連一直安安靜靜的象牙玉綴都輕輕地拍了他一下。

「你有沒有想過，這場災難該怎麼終止呢，」我淡淡地說，「如果答案在中心醫院，你就是其中的一份證據。」

呦呦也猛地點頭：「對啊對啊，而且——」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身子一晃，險些直接栽倒。

「呦呦！」江澈連忙扶住了她。

但呦呦的恍惚隻持續了幾秒，她很快就回過神，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臉色蒼白，神情有些惶惑，緊緊攥著胸口。

「我……我看到了……」呦呦說，「那是一場實驗……代號 613，好多人，穿著白色的衣服，投放名單上有江澈的名字……他們都變成了喪屍……江澈的名字變成了紅色……莫群有那份名單……」

她看上去狀態很差，卻堅持把看到的一切都畫了下來。

那些畫面栩栩如生，真實而可怖。

——全知。

呦呦的異能，居然是全知。

未來與過去，執念和結果，她都可以短暫地窺見。

「這件事要上報，」我說，「如果真的是一場有針對性的陰謀，江澈和曾曦就是『失敗品』。」

很顯然，他們對病毒產生了抗體，且進化的方向和喪屍截然不同。

他們身上可以提取相關的血清，所以才成為了必須要除去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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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世」，恐怕隻是這場實驗的操控者，所聘請的「殺手團隊」。

……

「其蓁，你知道嗎，災難發生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改變世界的人應運而生……」

師父對我說。

「災難不可以避免嗎？」

師父搖了搖頭：「天災人禍，都是注定的劫難。」

她問我。

「你也長大了，該選擇以後的道路了，你喜歡做什麼？」

而小小的我誠實地指了指面前的土地：「種地！」

轉瞬間，天地起了風，面前的草木都仿佛受到了感召，它們肆意地歌唱生長，它們呢喃著我的名字，它們拂過我的指尖，親昵而友好，美麗而生機勃勃。

仿若一場盛大的，獨獨為我一人綻放的奇跡。

「好，」師父輕輕地笑了，「那麼你所選擇的事物，也同樣會保護你。」

……

從這樣的夢境中倏而清醒，我睜開了雙眼。

我已經很久沒夢見師父了。

她經常外出遊歷，偶爾會回來看看，更多的時候，隻是寄封信，留給我和師兄的永遠都隻有一句話：「安好，勿念。」

窗外星月皎潔，微風徐徐，我推開了窗戶，輕盈地跳了出去。

夜晚是寂靜的，花園裡的植物有些睡了，有些還沒有睡，親切地跟我打招呼。

我原本隻想和它們溝通溝通，卻忽然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他正站在一叢玫瑰面前，那些帶刺的花居然收斂了嬌豔的花瓣，有幾分瑟瑟發抖的意味。

「師兄，」我收斂了有些驚訝的心情，平靜地喊他，「你嚇到它們了。」

年輕挺拔的男人轉過身，一張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頰浮現了些許的困惑，頓時令那秾麗冰冷的眉眼生動幾分。

他長得和師父太像了，以至於我甚至陷入了些許恍惚，以為自己還身處夢境之中。

「是嗎？」師兄說，「我隻是想看一看你種的玫瑰。」

我眨眨眼：「我的地呢？」

「它們走得太慢了，」師兄說，「我就先來了。」

「你回去報到了嗎？」

「嗯，」師兄點頭，「你說的，我也上報了。」

「我感覺到，葉家被標記了，」師兄來得突然，我卻沒有繼續寒暄，隻是側頭看向黢黑的園內小徑，「到時候還得要師兄幫忙。」

「好，」他像是猶豫了幾秒，「我能守在這裡嗎？」

「師兄不需要出任務嗎？」我仰頭看他。

「你……」他停頓片刻，「也是任務。」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師兄在為國家特殊部門工作，既然我上報了這麼重要的信息，他的任務名單增添一個葉家也不奇怪。

「師兄看起來好像很想問什麼。」我把他帶上家裡的客房時，出於好奇問了一句。

青年的步伐頓住，慢吞吞地問我：「你是發現我來了，才下來的嗎？」

我心想，大概吧。

可能是感覺到他來了，才會夢到師父。

「如果我不下來，師兄打算怎麼做？」

「……我以為你不會發現，」他垂下眼，冰冷精致的面容有些茫然，「本來打算翻牆再走的。」

「你都不打算告訴我，那為什麼要半夜翻牆進來？」我有些困惑，「為了看玫瑰？」

我以前沒有種過這樣的花卉，師兄有所好奇也很正常——但總不至於半夜翻牆。

「……」師兄沉默了。

他好像不太確定：「嗯……是吧。」

「下次可以提前告訴我，」我說，「發信息也行。」

「你睡著了，」他頓了頓，「我不想吵醒你。」

噔。

面前的燈忽然打開了。

我和師兄同時抬眼，看見了一臉空白、端著杯牛奶的呦呦。

「姐……姐？」呦呦的表情經歷了從震驚到恍然大悟的轉變，非常生硬地學著遊魂轉身離開，「我在夢遊，我什麼都沒看到。」

我：「……」

（08）

盡管最後解釋清楚了，呦呦看向我的表情還是怪怪的。

師兄叫季臨澤，和家裡人見過一面後就消失了，隻有晚上才會回來。

我見怪不怪：「他得出任務。」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師兄是去獲取那份「逆世」手裡的名單了。

名單上的人員需要救援，他們採集了江澈的血液，但樣本數量還遠遠不夠。

爸媽倒是經常看著我欲言又止，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但當我問起時，他們又連連搖頭說沒事。

回家後的第七天，呦呦再次暈倒了。

她醒來以後，抓住我的袖子，嗓音幹啞：「火……」

全知異能並不代表無所不能，除了上一次的異能爆發，呦呦看到的也基本都是零星的片段。

火？

「我知道了，」思考片刻，我摸了摸呦呦的頭，「不用擔心。」

上次讓他們傷到滴水觀音，是因為出門在外，準備不足。

這一次我是主場作戰，莫群拿什麼和我比？

院子裡的錦鯉池已經種滿了水生植物，接天蓮葉，碧色無窮。

整座香榭帝苑如今都沒了喪屍的蹤影，它們被一層層包裹腐蝕，最終化為了這些綠色植物根底的血泥，隻剩下零星的喪屍還在門外遊蕩，不敢靠近。

轉眼間，一周就過去了。

爸媽和江澈的父母被我們暫時送到了中央保護，而我們，也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照例來到花園，用手指撥了撥蕩漾的水波，我捏了捏正在水裡吐泡泡的荷葉：「這次就靠你們了。」

蓮蓬：「咕嚕嚕~」

我忍不住笑了：「憋得煩了嗎？」

荷葉抖了抖身子，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葉片落入了我掌心，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種躍躍欲試的情緒。

噔——

輕微的聲音忽然響起，我一頓，站起身。

一陣古怪的味道若隱若現，飄入花園，植物們都縮了縮根莖，隨後又齊刷刷地將枝葉望向東側的牆。

即便經過數道加工，我也能聞出，那是汽油的味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葉家門口，已經堆滿了層層汽油。

嗡——

轉瞬間，平靜的天地被刺耳至極的風聲劃破，天際雷雲滾滾，甚至不消片刻，晴朗的陽光就被一團一團厚重的烏雲遮蔽。

門窗被風刮得砰砰作響，一些柔弱的植物甚至被吹出了易折的弧度，咯吱咯吱，聽得人牙酸。

風，雷，火。

三個強大的元素異能者，以及這滿屋的汽油。

在原著裡男主可沒有這麼大費周章，變量是什麼？

是因為我嗎？

我揚了揚眉，平靜地看向那些在葉家門口烏壓壓的身影。

這些異能者就仿佛掩藏在陰影裡的蘑菇，陽光消失，便一株一株地從潮湿處冒了出來。

「葉其蓁，」領頭的男主臉上帶著殘忍又漫不經心的笑容，「又見面了。」

「姐姐！」呦呦已經衝了出來，護在我前面，冷冷地瞪著對面的莫群。

莫群的表情一僵。

「你就是博士指明要的葉其蓁？」另一個肌肉虬結的大漢對我咧嘴一笑，「博士要活的，你自己乖乖跟我們走吧。」

我無視了他說的話，看向莫群：「這次做好準備了？」

「你一個植物系異能者，」另一個高個子女人冷笑道，「這麼囂張，是仰仗你那些高階植物嗎？」

「呦呦……」莫群的目光卻一直在呦呦身上，他放柔了聲音，「到我這邊來，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那我的姐姐呢，」呦呦寸步不讓，「還有我的家人呢？你也不會傷害嗎？」

莫群表情一頓：「如果你姐姐乖乖聽話……」

「你真讓我惡心！」呦呦毫不留情地怒斥他，「我不會讓你帶走姐姐的！」

「莫少，你也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隻見許久不見的董輕，柔弱無骨地貼在莫群身邊，看著衣衫整潔的呦呦，目光裡透露出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嫉妒，幾乎是討好般說道，「葉呦呦這麼不懂事，你如果抓了她的父母，她就會乖乖聽話了。」

和夢裡一樣，她領著莫群，來到了葉家，她熟知葉家的地形，也明白葉家的情況，於是遊刃有餘地幫助莫群殺了江澈，囚禁了我的父母。

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董輕選擇了莫群，還是董家選擇了逆世？

逆世的目的是什麼，我大概也清楚了。

逆世的掌權人，那位博士研究了一款藥劑，在中心醫院進行發放實驗。

在他眼裡，喪屍是可以被操控、被指揮，是可以登上戰場的。他認定人類是骯髒的，想要一支完全為他所用的喪屍大軍，統治世界，並稱為「這才是進化的終極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