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養一個小瘋子 3136 2024-11-21 14:19:08

我挺直脊背:「自然。」


「如果你愛他,你就不應該留在他身邊,你會把他害死的。」


像被踩著尾巴的貓,我攥緊拳頭,霍然起身:


「我不會!」


我才不會和那個男人一樣,我不會傷害顧宴的。


顧老爺子笑得譏諷: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你那個殺人犯父親簡直一模一樣。」


6


是的,我爸徐毅,他是個殺人犯。


他殺了我媽。


從小,我就覺得我的家庭不正常,我媽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哪怕是在最熱的夏天,她也長袖長褲套著。


後來我才知道是徐毅不準我媽穿著暴露,他限制她的行動,監控著她的一舉一動,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全都一清二楚。


那時,外婆和我媽說:


「閨女,和徐毅離婚吧,他就是個瘋子,你和他在一起遲早要出事的。」


我媽笑得柔和,篤定地說:


「他就是控制欲強,他不會傷害我的,他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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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賭錯了。


十歲那年,我從學校回來,看見我媽倒在血泊中,而徐毅正一刀一刀往她身上扎。


溫熱的鮮血濺到我臉上,我聽見他說:


「死了,你就會一直愛我了。」


他回頭看見我,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


「你媽死了,你也沒用了。」


說完舉著刀朝我走過來。


我那時才知道,在徐毅眼裡,我是栓住我媽的枷鎖。


可他不知道,真正栓住我媽的是她對他的愛。


強大的求生本能驅使下,我打開門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救命,鄰居聽見動靜報了警。


徐毅因為故意殺人情節嚴重被判死刑,爺爺奶奶希望我籤署諒解書被我拒絕了,他們也因此恨透了我。


外公外婆忌憚我身上流著徐毅那個瘋子的血,不敢收留我。


一個兩個害怕受到法律制裁全都跑出了國。


那之後,我靠著社區救助一直長到十五歲。再後來我遇到了顧宴。


我堅信,我不是徐毅,我身體裡至少流了我媽一半的血,我不會傷害顧宴的。


和我媽一樣,我也賭輸了。


7


和老爺子不歡而散後,他沒再管過我倆的事。


我隻記得離開前,他旁邊的保鏢問:「就讓他這麼走了?」


老爺子不屑一笑:「他們長不了。」


還真讓他說對了。


我和顧宴談了一年的戀愛,這期間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直到今天。


早上的時候,顧宴和我說分公司有事需要出差,早飯都沒吃就出了門。


中午,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了張顧宴和一個女人坐在西餐廳的照片。


照片裡,顧宴笑得很開心。


那種笑容原本是我獨有的。


大腦亂成一團,僅存的理智告訴我要相信顧宴,他不是那樣的人,可我仍然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最後,我終於沒忍住給顧宴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秒接聽,顧宴清冷的聲音傳來:


「寶寶,怎麼了?」


我問他:


「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他輕笑一聲:


「還有一段時間,我會早點回去的。」


「公司的事這麼難處理嗎?」


顧宴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


「嗯,這次的問題有點大。」


手不受控制地發抖,但我聲音依舊維持著一貫的平靜,問他:


「吃飯了嗎?」


看我沒糾結公司的事,顧宴明顯松了口氣:


「在吃。」


「一個人?」


「嗯,在公司食堂吃飯。」


掛完電話後,我呆坐在客廳,久久回不過神來。


顧宴對我撒謊了。


如果隻是普通同事,他沒必要瞞我。


我不受控制地想。


顧宴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他不要我了?他不再屬於我了?


巨大的危機感籠罩著我,我感覺喉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發不出聲,喘不過氣,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說:


「隻要顧宴死了,他就會一直愛你了,他就不會被別人搶走,他會一直屬於你,隻要他死。」


等我再有意識時手上多了把菜刀。


下一秒,我看見徐毅那張血淋淋的臉,他嘴角勾起抹嘲諷的笑:


「你看,你身上還是流著老子的血,你跟我是一樣的。」


「鐺」的一聲,刀從手中滑落,我全身被汗浸湿了。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剛剛是真的想殺了顧宴。


8


顧宴第三天中午才回來,一進門就把我摟在懷裡,心情很好地說:


「寶寶,我好想你啊。」


我輕輕推開他,淡聲道:


「我出門一趟。」


顧宴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冷淡,表情委屈:


「寶寶,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好像不開心?」


我沒回他,錯開他出門。


我們又陷入了冷戰,直到有一天,顧宴下班後帶我去了個地方。


我那時才知道顧宴那幾天是在準備求婚,而那女人是婚戒設計師。


顧宴單膝跪在地上,眼圈泛紅:


「阿程,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他的手在發顫,看起來有些緊張。


我想也是,我這段時間表現得太冷漠了,顧宴心裡也沒底。


我看向周圍的人,有他的好兄弟,公司的同事,還有一些共同的好友。


思考後,我接過他的戒指說:


「好。」


顧宴很開心。


我心裡卻像堵著塊大石頭,悶得發疼,我和顧宴終究是走到頭了。


我不信任他,在意識到他可能出軌時,我是想過和他一起死的。


我甚至沒有勇氣去證實他們之間的關系,哪怕我隻需要花點小心思找人查一下就能知道的事。


我害怕。


我害怕是真的又害怕是假的。


其實不論真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真的動了殺死顧宴的心思。


回去的路上,我摩挲著手裡的戒指,毫無徵兆地開口:


「顧宴,我們分手吧。」


「滋」的一聲,車猛然停下。


顧宴嘴角壓了下來,他唰地轉過臉,眉頭緊鎖:


「你說什麼?」


我看著他,認真重復:


「我說我們分手吧。」


顧宴不明白,再開口時,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顫:「你剛剛…不是還答應了我的求婚嗎?」


我表情冷漠:「當時那麼多人,我不好不答應,這也算是給你我留點體面。」顧宴煩躁地抓了把頭發,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為什麼?」


我強壓下心頭的刺痛,回他:「膩了。」


顧宴不信,抬手抹了把眼淚,冷聲道:


「阿程,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告訴你,招惹了我沒那麼容易脫身的,我認定你了,所以你別他媽的想甩開我。」


9


顧宴不同意分手,我隻能用我的方式逼他就範。那天後,我天天不去上班,在會所酒吧浪得飛起。什麼哥哥妹妹認了一大堆。


顧宴天天來逮人,表情陰鸷得像是要殺人,可今天把我逮回去,明天我照樣燈紅


酒綠,紙醉金迷。


不是沒想過跑,沒用,顧宴總有辦法找到我,我必須得讓他自己放棄。


顧宴既要管公司,又要忙著看管我,實在是分身乏術。


直到有一次,我當著他的面縱容一個小男生親我臉上,顧宴終於怒了。


他將我鎖起來,不準我出門。


「既然學不乖,那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守著我一個人就夠了。」


聽到這話,我猛地怔住了,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


我好像快把顧宴逼成徐毅了。


心髒抽痛不止,像是有人拿著把刀在我心裡攪和。


我不想傷害顧宴的,可現在這種情況,折磨著他也折磨著我。


我看著他每天疲憊不堪,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可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從我拿起那把刀開始,我就清楚遲早有一天我會像徐毅殺了我媽一樣,殺了顧宴。


顧宴是個多好的人啊。


他不該是這個下場。


他不可以死在我這樣一個爛貨手裡,他值得更好的人。


是不是隻有我死了才能制止這一切的悲劇?


我早該死的。


那個雪夜,顧宴就不該救我。


如果我在那時死了,顧宴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難過了。


想到這,我緩緩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剃須刀的刀片….


10


醒來時,是在醫院。


一片白茫中,顧宴猩紅的眼分外明顯。


他沒有說話,隻是一口一口地喂我喝粥。


粥沾了他的眼淚,很鹹,很鹹。


終於,在一碗粥喝完後,顧宴開口了,他說:


「就那麼不喜歡我了嗎?」


「為了離開我甚至不惜自殺。」


他抬頭,兩行淚就這麼滑下去。


「阿程,沒辦法再喜歡上我了嗎?」


「再努力一下吧,好不好?求你!」


眼淚如開了閘的洪水,我也不想,可我不能,我狠下心逼自己開口:


「可是,顧宴,我沒辦法再喜歡你了。」


顧宴將臉埋進我沒受傷的那隻手裡,滾燙的眼淚淌了我一手。


終於,他哭夠了,抬起頭,說:


「阿程,我可以放你離開,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每年都要給我打個電話好嗎?至少.…至少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我靜靜地看著他,嘴角扯出抹笑來。


「好。」


我在醫院待了三個月。


手腕處的傷口早就結疤了,隻是顧宴一直念叨著。


「再看看,再看看。」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


我病一好,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很大概率,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顧宴拖著,拖到再也沒借口拖下去了,他才不舍得替我收拾東西。


東西收得很慢,但總有收完的時候。


我離開京城時也下雪了,很大,下車前顧宴握著我的手,再三叮囑:


「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又威脅道:


「如果不給我打電話,我就去找你。」


我再度點頭,說:


「好。」


離開前,我終究沒忍住緊緊地抱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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