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現在了我和蘇雲瑾的學校外。

蘇雲瑾隻看了一眼，就讓我一個人先回去。

笑死，我能聽她的?

我跟著蘇雲瑾到了那條小巷口，

看見那一家三口假意惺惺地跪在蘇雲瑾面前，一臉討好地笑著：「瑾瑾，再給我們拿一點錢吧，隻要五百萬就行，幫爸爸還個賭債，就當是看在過去我們養你一場的份上。」

「是啊是啊，你走了這麼久，天寶天天都還念著要姐姐呢。」女人也趕緊接了

話，趕緊撈過旁邊同樣長得肥頭大耳的男孩，朝他低聲哄道，「天寶，快點叫姐姐。」

男孩先前跪著就已經滿臉的不情願了，

此刻他朝蘇雲瑾看過去，眯成縫的小眼睛裡全是怨毒，他突然跳起來朝著蘇雲瑾猛得啐了一口，隨後狠狠罵道：「賠錢貨，才不配當我姐姐。」

女人心知壞了事，趕緊拉住自己的寶貝兒子，隨即朝著蘇雲瑾小心翼翼看過去：

「瑾瑾，你弟弟不是有意的，我們養你那麼久，現在遇到了困難你可不能不幫啊。」

蘇雲瑾環著手臂站立在一邊看他們表演，眉目間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到了此刻，她忽然笑出聲來，語調之中盡是諷刺，她問：「你們什麼時候養過我?」

方才還一臉和氣的男人瞬間沒了耐心，

「少廢話。」他跳起來朝著蘇雲瑾惡狠狠威脅道，「你他媽的給不給，你要是不給錢我就把你以前幹得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全部將講給你的有錢爸媽聽，有錢人家不是最注重這些了嗎?要是讓他們知道你過去在老家又打人又偷東西，你看他們還要不要你?」

聽到這裡，我本來已經上前的步伐猛然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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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蘇雲瑾極力要在我和蘇家父母面前掩藏的過往，

我想她現在應該不想看見我出現在她面前。

眼見著那貪婪的一家人耐心告盡，巷口處突然傳來了巡警們的聲音。

「接到有人報警，這一帶有人勒索未成年人，全部都別動。」

手電的光束照了進去，蘇雲瑾的養父母忽然就老實了下來，

他們一個勁地跟警察解釋一切都隻是誤會，

蘇雲瑾趁著這個空檔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警察例行問話的時候，身為當事人的蘇雲瑾已經走遠了。

我松了一口氣，從暗處走出來：「你好，我是剛才那個小姑娘的姐姐，剛才是我報得案，你們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問我。」

「小姑娘，你就是瑾瑾的姐姐啊，我記得你不是親生的，可你家裡人對你很大方啊。」蘇雲瑾的養父看著我，忽然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笑了出來。

「當然了，爸媽很愛我，我家裡很有錢，我也很有錢。」我微微側過頭，衝他甜甜地笑開。

8.

離開那條小巷子後不久，我碰見了蘇雲瑾，

她站在路燈下，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飛快地跑過去牽起她的手撒嬌：「哎呀，早知道瑾瑾在等我，我就不在圖書館做作業了。」

蘇雲瑾沒有應聲，夜色下，她的笑容有些勉強。

又是好長的一段路，她忽然開口問我：「蘇暖暖，你會討厭我嗎?」

她的聲音在發顫，

像是害怕聽到答案，蘇雲瑾甩開了我，快步朝前走去了。

夜裡，我被滴在面上的淚珠驚醒，揉著眼睜開眼睛。

正看見坐在床頭的蘇雲瑾。

「蘇暖暖，你不該對我這麼好的。」我聽見她低沉的聲音裡滿是絕望，「你不該對我好，不該喚醒我的自尊，不該讓我有在意的人。」

少女的眼神空洞，她顫抖著想要去抓破身上那些傷疤，卻被我輕輕握住了手，面上隻剩下無盡的迷茫和委屈。

她問我：「為什麼我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卻怎麼也走不出泥濘?我本來.已經不在乎那些了。」

第二顆淚珠砸在我手背上，在我心口激起細密的疼痛。

「瑾瑾乖。」我猛然坐起身來擁抱住她，手掌輕輕撫過她的後背，「他們會消失的，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

昏暗的房間內，隻剩下蘇雲瑾壓抑的低泣聲，

她在我懷裡哭著，那麼脆弱，好似一碰就破碎。

在這個充滿惡意和汙濁的人世間，我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等到了第二天的時候，

我和蘇雲瑾照常一起去上學，路上我還打趣她：「今天不哭鼻子啦?」

蘇雲瑾木著一張臉不接話，

等我們到了教室之後，私語聲立刻傳來。

雖然說她們是掩著嘴巴討論的，但是那音量都快和搞個音響懟我耳邊立體環繞差不多了。

從他們的議論聲中，我知道了蘇雲瑾的養父母一家今天來校門口鬧了。

他們說蘇雲瑾忘恩負義，有錢之後就不管把她養大的父母了。

還說蘇雲瑾從前就是個壞孩子，在山裡的時候手腳就不幹淨。

從前和我們不對付的幾個此刻時不時就朝蘇雲瑾瞥過來一眼，笑得幸災樂禍。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都不管別人眼光直接往校門口一躺，滾地上像畜生一樣碰瓷。」說這話的人是班長的女朋友，她一邊說一邊朝蘇雲瑾瞥過來，眼中全是輕蔑。

我剛坐進座位中，就聽見後排裡傳來了這樣的議論聲。

「你可別說了，一會她也躺地上滾著來碰瓷了。」

不知道誰丟出了這樣一句話，人群中頓時炸開一陣哄笑聲。

蘇雲瑾就坐在我身旁，神情漠然，

當初班上人議論我的時候，她可以直接同人動手。

現在卻是不管不顧，放任這些流言來刺傷自己，

頗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

我聽不下去，直接站起身來。

那群女生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各自交換了眼神，繼續捂嘴笑了起來。

「蘇暖暖，昨天班長看見你給那對夫妻塞錢了。他們該不會是你故意買來抹黑蘇雲瑾的吧?」

不知道是誰忽然開口插了這樣一句話進來。

瞬間，我聽見桌旁有文具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身體裡的血液仿佛瞬間凝滯，我的手腳變得冰涼，不敢去看旁邊的蘇雲瑾。

一整天的課，我都過得渾渾噩噩。

等到放學時，蘇雲瑾沒有率先起身，她坐在原地，目光平靜地看著我，

她在等我的解釋。

「瑾瑾，我…」我斟酌著想要開口。

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

我回身，是班長，他朝我豎了豎大拇指：「蘇暖暖，你是這個。」

又是一陣哄笑聲，再回頭時，蘇雲瑾已經收拾書包離開了，

「喲，這就塑料姐妹情了。」身後的男生們在起哄，像是終於如願以償看到了他們想要的畫面，個個發出滿足的笑聲。

班長更是趁機在我的肩上捏了一把：「說真的，蘇暖暖，你跟老子混，我幫你把蘇雲瑾從蘇家趕走怎麼樣?」

我認真看了看他，一直到他有些不自信，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差點被自己鋒利的下颌線扎到手後，我才輕輕朝他笑了笑。

「好啊。」我問他，「你想怎麼做呢?」

9.

夜裡，我去找蘇雲瑾，

毫不意外地被拒之門外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繼續爬上二樓，拍拍窗，卻發現連窗戶都反鎖上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我。

「瑾瑾，姐姐不是故意跟蹤你的，姐姐隻是很擔心你。」

「我當時給那對夫妻錢，隻是想打發他們，我知道這樣你會不高興，所以沒有告訴你.…原諒姐姐好嗎?」

蘇雲瑾依舊將自己關在房中，沒有說話。

我嘆口氣，果然，完美的人隻要犯一次錯誤，就很難被人寬恕，

我給蘇雲瑾留了信，轉身離開了蘇家。

我想，她確實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明白一些事情，

不然她永遠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正常地面對愛她的人。

所以我在信裡告訴了她，永遠不要怪自己，

就算她做錯了事，愛她的人隻會想著如何幫她補救，

而不是因此拋棄她。

蘇雲瑾，依舊從骨子裡不相信自己會被無條件偏愛。

這是個很艱難的過程，但有錯的人從來不是她。

「放過你自己，也請相信愛你的人。」

這是我在信裡對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我消失了三天，

這三天裡，我和蘇雲瑾都沒有去學校。

再相見時，是在她的生日宴上，

我作為宴會的策劃人最早到場，

之後到的，就是身穿著禮裙的蘇雲瑾。

她和蘇父蘇母一起到場，

她今天真的很美，

一身修身的黑色的曳地長裙，蘇雲瑾的手臂上是半透的垂紗，巧妙得遮住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挽在腦後，單邊的長流蘇耳飾襯得她頸部越發修長。

我站在正前方，笑著和她對視。

而後，在眾目睽睽下，今天宴會的主角快步朝我走來。

「你之前去哪了?」蘇雲瑾猛然抓住我的手腕發問。

「瑾瑾?」蘇母有些擔心得跟了過來。

可蘇雲瑾不理會其他人，依舊死死地盯住我，

那雙平日裡總是凌厲的丹鳳眼此刻正微微泛紅，盛滿了委屈。

我甚至能直接從她的眼神中讀出明晃晃地控訴，

那一瞬間，我幾乎都想象出了想通了的蘇雲瑾，走出門後將家裡翻了個天翻地覆卻找不到我人時的焦急模樣。

「山裡信號不好……」我下意識地開口答道。

蘇雲瑾沒有接話，她緊緊抿著唇，一定要先從我這裡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剛要再說些什麼,一隻手從我身後攬了過來，

我下意識避開，

回過頭，看見班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今天心情很好，還能對著蘇雲瑾舉杯。

「好同學，你今天一定會有一個難忘的生日宴。」

他說著，帶著自己的一群跟班大笑著去了會場那邊。

蘇雲瑾沒有說話，隻是眼神落在方才我差點讓班長碰到的地方，逐漸發了狠。

宴會在蘇老爺子到場後正式開始，

從我在他身邊落座之後，他就一直沒個好臉色，

吹胡子瞪眼的，時不時冷哼兩聲。

隻有在蘇雲瑾上臺之後，才露出和緩的笑意，面向著臺上的蘇雲瑾意有所指開口道：「這才是我蘇望山的孫女。」

嗯嗯嗯是是是，當你孫女能鑲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