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年前,我弟弟失蹤。
二十年後,我在一個酒局上遇到了他。
而他身邊,是被稱為「滬圈太子爺」的秦少。
秦少說:「他是我的小玩具。」
我一巴掌拍過去:「滾。」
談生意被助理帶錯了地方。
包間內烏煙瘴氣,一群人在昏暗的光線下鬧鬧哄哄的吵得人耳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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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助理。
助理額頭上冒出冷汗:「抱歉,許總,應該不是這個包間。」
我沒說話。
身後傳來囂張的男聲。
「站這兒幹什麼呢?別擋了秦哥的路。」
回頭一看,是一個穿酒紅色襯衣黑色西裝褲的年輕男人,劍眉星目,張揚肆意。
襯衣放浪不羈地解開了三顆扣子。
小麥色的胸肌若隱若現。
他身後跟著不少人,有幾個眼熟,都是滬圈裏的二代。
我注意到了年輕男人身邊那位。
他被摟著肩膀,和男人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微微低頭,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頸。
是一個秀氣到稱得上漂亮的男孩子。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幾分熟悉。
非要說的話,是來自我早逝的母親。
我走過去,把這位秦哥的右臂從男孩的肩膀上拿下來。
男孩捂著後腦勺皺了皺眉。
但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那些人眼睜睜看著我握住秦哥的右手,晃了晃,客氣疏離道:
「你好,秦二少,我是許願安。」
秦升上下打量著我,目光不屑又露骨。
「你們聽過這個名字?」
他問他的跟班們。
跟班搖頭。
秦升冷笑一聲,用力把手抽出來:「老子對女人沒性趣,滾。」
我笑了笑,不甚在意。
等他們進了包間,我把指尖的一撮短髮遞給助理:「送去京都和我那個父親做個 親子鑒定。」
助理震驚地瞪大眼睛:「許總,您的意思是?」
我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餘光看見出現在拐角的合作商,輕聲道:「讓李特助親自 盯著。」
2
秦裴,是秦升的大哥。
也是我這次來滬要見的一個重要人物。
年長秦升七八歲,氣質成熟穩重,穿全套高定西裝,細節到袖扣領夾一絲不苟地 搭配齊全。
談吐斯文,進退有度。
是一位被圈裏那群老頭老太誇得天花亂墜的青年才俊。
拍定合作細節之後,我和秦裴開始了散漫的話家常。
從工作到生活,再到家裏人的催婚、聯姻。
我緩緩轉動小指的戒圈:「秦總近幾年沒有結婚的打算嗎?」
秦裴笑了笑:「有,家裏人催得急。」
看看,無論到了怎樣的地位,還是要面對長輩的催婚。
「許總是獨身主義?」
獨身主義是西方那一套,把戒圈套在小拇指,代表自己不會戀愛結婚生子。
我把戒圈取了下來:「不是,戴著玩兒,可以解決一些桃花。」
秦裴溫和地笑,和我碰了碰杯子:「原來是這樣。」
我小酌一口,斂眸掩飾眼裏的陰鬱。
我家裏情況複雜,二十二年前母親生弟弟難產去世。
沒過多久,父親再娶,繼母生下一個男孩後,弟弟失蹤。
我那時還小,不懂裏面有什麼貓膩。
但家裏的大人能看出來點東西,老爺子更是當機立斷把我帶回了老宅。
他把我當接班人培養。
可父親也不是吃素的。
在家族企業和老爺子分庭抗禮五年,把老爺子熬到了病床上。
那之後,和父親對抗的人變成了我。
一個月前,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成人禮盛大奢靡,是父親為他鋪開的第一段路。
後來,老爺子找我談話,呼吸機隨著他的嘴唇張合爬滿霧氣。
「安安,爺爺怕你沒有退路。」
在他心裏,我的退路應該是一段門當戶對的婚姻。
雖然我是他培養起來的人,但固執的老爺子依舊覺得我要靠一個男人才能坐穩這 個位子。
「爺爺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不想你活得太累了。」
我想拒絕,但他死死抓著我的手,和我說不要讓他死不瞑目。
這句話足以把我所有的堅持擊潰,我伏在他身上沉默許久,最後說:「好。」
而秦裴,就是我為自己選擇的丈夫。
潔身自好,相貌英俊,最重要的是,門當戶對。
但現在,因為那個男孩的出現,這件事或許應該擱置下來。
「哥,要不要過去喝酒?」
包間的門被人推開,秦升撐著門框擺了個自以為很帥氣的pose, 唇邊叼了支玫 瑰。
我和秦裴同時看過去。
死一般的寂靜蔓延開來。
秦升才發現包間裏還有個半生不熟的人,尷尬得像隻被烤熟的蝦。
他指著我:「你你你……許,許什麼來著?」
我漫不經心地別開視線。
「秦升,我在應酬。」
秦裴脾氣很好,語氣也很溫和。
如果不是他沒笑的話,秦升真會以為他沒生氣。
秦裴:「出去。」
「秦總,我覺得秦二少這個提議不錯。」
我想到秦升身邊那個男孩。
「正好,我也想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玩的是些什麼遊戲。」
秦升臉色難看,卻在大哥的威懾下不得已把我也帶上。
二代的局千篇一律,都是紙醉金迷的氛圍。
秦升跑去打擾他哥,是因為輸了遊戲。
他蔫頭蔫腦地回到人群裏,往周邊一瞪:「看什麼看?玩你們的!」
我環視一圈,在一個偏僻的位置找到了想找的人。
男孩好像喝了不少酒,白色襯衫上都是紅色酒漬。
濕透的衣領貼著皮膚,印出淺淺的線條和粉色的痕跡。
踩在酒紅色皮質沙發上的腳白皙瑩潤,突然出現一隻手摸了上去。
我眼皮跳了跳,視線往上抬。
看見了罪魁禍首。
是在門口最先喊話的那個跟班。
秦裴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歉意道:「許總,我來處理。」
我搖頭:「人是秦二少帶來的。」
秦裴讓人去把秦升喊過來。
人高馬大的年輕男人站在面前,往那邊一掃,嗤笑一聲:「一個小玩具,搞了就 搞了。」
我笑:「秦總,好家教。」
秦裴歎氣,警告道:「秦升。」
秦升舉起雙手:「行行行,我把他弄過來送給這位許總得了。」
我扯了扯唇,沒有拒絕。
秦升:「這時候就沒有家教的事了?」
我不置可否:「寬以律己嚴以律人而已。」
秦升皮笑肉不笑。
「許總真幽默。」
秦裴看向男孩:「原來您喜歡這種類型的。」
我沒說話。
年輕的肉體確實足夠吸引眼球。
但我對這種掐一下青紫一片的稚嫩男孩不感興趣。
秦升一把推開他的跟班,抓著男孩的胳膊提起來。
「秦少?」
男孩眯著佈滿水霧的雙眸:「我頭暈,不能再喝了。」
秦升好似良心發現一樣,輕柔地抹去他唇邊的水漬,下一秒,握住他的脖頸推進 我懷裏。
「好好伺候許總,許總願意合作了,你就是大功臣,回來喂你吃大紅薯。」
言辭骯髒暖昧。
男孩的臉被拍了拍。
我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在顫,歎了口氣:「秦總,那人我就帶走了。」
秦裴一愣:「現在?」
秦升揚了揚眉:「許總等不及了?」 我起身,和秦升面對面站著。
他比穿了高跟鞋的我還高出半個頭。
我抬頭和他對視,伸手掐住他的臉,迫使他低頭遷就我的身高。
「秦二少,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腦子裏隻有性和欲。」
說完,我彎腰抱起沙發上的人。
秦升眼角一抽:「媽的,女暴龍。」
秦裴按了按眉心:「秦升!」
我帶男孩回了酒店。
來接我的司機一眼就認出了男孩的身份。
「楚思?」
「什麼?」
我沒聽明白。
司機說:「這個男孩叫楚思,之前在一部網劇裏演過男四號,因為比較娘……軟 的性格和相貌火了一陣。
「之後被爆出有金主,現在是全網黑。
「他和小少爺..是對家,我妹妹是這麼說的。」
我撥開他過長的劉海,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
楚思垂眸,不自在地縮到靠車門的角落。
這個角度看去,隻有精緻的下巴和緋紅的唇瓣在光下。
倒像是一個努力護住自己清白的良家婦男。
豔麗的皮囊配上清純的芯子,難怪能讓秦升帶來這場酒局。
「別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我安撫他。
楚思闔著眼,手輕微顫抖著。
「秦,秦升把我送給你了?對不起,我..」
我打斷他。
「楚思,我再說一次,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楚思不說話了,抬頭望過來。
眼裏充盈著淚水,好似星光閃爍。
我別過頭不去看他。
一路無話。
快到酒店時,耳邊傳來不太正常的呼吸聲。
我也是見過世面的,第一時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無奈,隻能撥個電話出去。
「阿耀,你來滬市一趟,我現在正在去你家醫院的路上。」
5
周家,是醫學世家。
周文耀,是周家的大少爺。
他風風火火趕來病房,手上還拿著新出爐的檢查報告。
「可以啊,玩這麼大。」
他看見病床上的人,罵了一句「臥槽」。
「這孩子成年了?」
我頭也沒抬:「嗯。」
周文耀捏著他的下巴打量:「長得真嫩。」 「阿耀,不要動他。」
周文耀訕訕縮回手:「一看就知道是和我一個圈子的。」
我漫不經心地在檔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合上筆帽:「那也不要動他。」
周文耀聳聳肩,開始說正事了。
「他中的藥是一種新型小藍片,藥效強悍,最近才開始在圈子裏流通。
「你在哪兒撿到的人?這些公子哥玩這麼大,也不怕搞出人命。」
「解藥呢?」
周文耀嘿嘿一笑:「這你就問對人了,要別人,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
但他就不一樣了,這玩意兒是他弄出來的。
我不意外。
放在桌面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是李特助發來的圖片。
我掃了一眼,站起身,拿起靠背上的外套。
「我離開一趟,你照顧好他。
「阿耀,我再說一次,不要動他。」
周文耀把視線從楚思身上移開,翻了個白眼:「你這和把雞放到黃鼠狼面前有什 麼差別?」
「差別是黃鼠狼是動物,你是人。」
周文耀「嘖」了聲:「那我不聽你的連人都不是了?要我說,最簡單的解藥就 是…
我維持著開門的姿勢看他。
周文耀把嘴巴的拉鏈拉上,舉起雙手。
片刻後,我返回來:「對了,給我幾顆藥。」
重新回到包間的時候秦裴已經離開了。
剩下的一群人半醉半醒,男男女女淩亂地癡纏在一起。
我拔開好幾個小男生,把被圍著的秦升撈出來。
「 操 ! 誰 . .」
我懶得聽他廢話,一拳砸在他下巴上把人砸暈,然後跟拖死狗一樣把人拖了出去。
推開隔壁包間門時,和裏面休憩的秦裴撞了個正著。
我沉默著和他對視。
秦裴挑了下眉,看向我手中暈過去的弟弟。
「許總,這是?」
我把人拖進來,踹上門,禮貌道:「秦總,借下包間。」
秦裴做出請的姿勢:「隨意就好。」
我把秦升丟到地上,拿起大理石茶幾上的酒,倒下去
「咳,咳咳咳。」
秦升咳得撕心裂肺。
他抹了把臉,看清是我,氣得青筋暴起:「你是不是有病?!」
我把外套脫下來扔到沙發上,抬腳踩上他的臉,慢悠悠地解開袖扣,挽起袖子。
「秦二少,請問,楚思被下藥的事,您是否知情?」
秦升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侮辱。
他一手臂甩過來想要打開我的腿,卻感覺臉上的力道加重,半邊臉被踩在地板 上,壓得他顴骨疼。
秦升眼珠子狂轉,終於看見一旁的秦裴。
「哥!你就看著是吧?」
秦裴歎氣:「秦升,先回答許總的問題。」
秦升眼眶都紅了,死死扼住我的腳踝:「你他媽….
我的鞋跟抵住了他的喉結。
秦升緊張到吞咽唾液,毫不懷疑他罵出口的下一秒,尖銳的鞋跟會踩爆他的喉嚨。
媽的,瘋子。
秦升平複心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