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窈窕世無雙
  3. 第17章

第17章

窈窕世無雙 3680 2024-11-13 17:32:38
  • 字体大小 18
  • 白鶴送過去,第二日華府再次來人,這次是華家大老爺親自登門。


    原來昨日是華朝撺掇家中主母,自作主張讓人到鄭府尋公道,令窈將白鶴送過去後,華晟氣得吐血,華朝摔碎滿屋瓷器,這才驚動了華家大老爺。


    華家大老爺畢竟是在汴梁做過幾年京官的人,天剛亮就敲開鄭府的門,向鄭大老爺致歉,發誓日後會嚴加管教家中子女,又請鄭大老爺行方便,將宸陽郡主請出來,好讓他當面致謝白鶴之禮。


    令窈哪裡會去,一早就往家學裡鑽。


    “我才不聽和尚念經,左不過就是那麼幾句。”令窈不耐煩甩開鄭嘉木伸來的手,說:“大戶人家打交道,講究禮尚往來,他華家大老爺放低身段說了好話,大伯不能不給他臉面,我若去了,大伯定要裝模作樣訓責我兩句。”


    鄭嘉木如今也在家學裡,坐令窈身後,與她說悄悄話:“訓責兩句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令窈手中沾墨狼毫往上輕挑,漫不經心將墨濺到他臉上:“我習慣聽奉承話,半句斥責都聽不得,一聽就頭風發作。”


    鄭嘉木眼中發亮:“正好讓我練手,我給你治,保管藥到病除。”


    令窈唾他:“你想搶你師父的生計,問過他了嗎?”


    一記戒尺鞭至案角,令窈嚇住,抬眸望見孟鐸負手而立,不苟言笑的面容雖然俊朗,卻令人生懼,他睨她一眼,惜字如金:“《禮記》抄十遍,三日後上交。”


    鄭嘉木捂嘴偷笑,未來及幸災樂禍,孟鐸冰冷的聲音砸下來:“你也一樣。”


    令窈忍俊不禁,得意瞪鄭嘉木,聽得鄭嘉木納納問:“能改抄《醫經》嗎?”


    孟鐸踱步而去:“不能。”


    令窈更樂了。


    鄭嘉木哀嚎兩聲。


    至黃昏夕沉,令窈用過晚飯,照常去孟鐸處習書。

    Advertisement


    他私下裡教她別的東西,兩人心照不宣,對外隻稱練字溫書。家學裡其他人不清楚其中緣故,還有人同情令窈:“她那樣頑劣,孟夫子定是日日訓她。”


    鄭家人早就有了共識:小郡主天不怕地不怕,無人敢訓,除了清風傲骨的孟鐸先生。


    令窈一邁進院子,依稀看到角門有人匆匆離去,她正要問,堂前青玉簾撩起一角,孟鐸自暗處走出,昏黃的燈影照在他臉上,面龐線條幹淨利落,脖頸適中,顯出儒雅的美態。


    “方才大老爺來過。”


    令窈一猜就是:“他為著我送華府白鶴的事?”


    “是。”


    “他自己不訓我,讓你訓我,是不是?”


    “是。”


    令窈心生倔強:“你訓一百句,我也不認錯。”


    她雙腮鼓起,垂落視線,眸中納入孟鐸一雙暗紅凫舄緩緩貼近,鵲錦寬袍邊緣的山河刺繡漾起磅礴浮紋,他停在她跟前,彎腰點她眉心花黃:“我何時說要訓你?”


    不等她回神,他已轉身往裡。


    令窈見好就收,笑著跟過去:“先生,我現在就開始抄《禮記》。”


    孟鐸聲如玉石:“免了。”


    令窈又驚又喜,好心替鄭嘉木問:“那四哥哥的罰抄?”


    孟鐸無情吐出兩字:“照舊。”


    第20章


    挑燈夜讀,周圍寂靜, 令窈從書後抬起腦袋, 默背完文章, 才敢悄悄往前方平頭案窺一眼。


    楠木玫瑰椅上,孟鐸靠背端坐, 一手拿書,另一手擱於膝間。他翻過書頁, 目不斜視,唇齒微啟:“有事向我請教?”


    令窈確實有事請教,但不是為書中文章,而是因為疑惑今日孟鐸的態度。他竟然不為華家的事訓她,真是奇怪。


    這個人明明說最厭惡她這種為虎作伥的小孩子。往日種種言論,她可是一刻都不敢忘,一字一句都牢牢記著呢,她記仇得很, 今日尊他為師,明日指不定怎樣。


    令窈將話壓在舌尖底下,醞釀三四次,終是問出來:“先生不是嫌我囂張跋扈嗎?為何今日不借機訓我?”


    孟鐸放下書,打探的眼神掃過來, 看得令窈後背一涼。她再沒見過比他更冷的人, 仿佛骨子裡帶出來的寒氣, 他一絲一毫的感情都無, 甚至比舅舅坐在龍椅上笑斬言官時更令人顫慄。


    “我雖不喜你肆意妄為的性子, 但這不代表我不贊同你的行事。”


    令窈單手撐下巴,往書案前傾:“先生自己聽聽,一句話說出來,竟叫人摸不著腦袋。既然不喜,哪來贊同?”


    “世間事,並不是非黑即白,人與人之間也是如此,除了喜歡與厭惡,還有第三種。”


    “是什麼?”


    “求而不得。”


    令窈詫異,捂了雙頰,毫不害羞:“呀,先生對我求而不得?”


    “笑話,你一個小孩子,我為何要對你求而不得?”


    令窈不依不饒,眼中簇起笑意:“剛剛先生自己說的。”


    孟鐸一手執筆,沒沾墨的鐵頭兔毫掠過玳瑁盞內茶水,隨意在令窈面上畫一個半湿的矜字,不再與她爭辯,而是問:“人活在世上,自當瀟灑快活,若叫你憋屈終老,你願不願要百年壽命?”


    令窈回答幹脆:“不要。”


    孟鐸含笑拿了巾帕為她擦拭面上湿漉漉的小字:“可是很多人卻不得不要。”


    令窈轉眸思忖,得出結論:“先生羨慕我?”


    孟鐸:“羨慕你年幼無知,不知前途多舛命數多變,光是這份魯莽,就足以讓人求而不得。”


    這下令窈聽明白了:“先生譏諷我。”


    孟鐸難得誇她:“聰慧。”


    令窈扭著腰肢坐回去,悶頭繼續看書,不一會,攥著書頁的手有溫熱肌膚靠上來。


    孟鐸撫平被她抓皺的書,緩聲:“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如今能夠肆意妄為,無非是你聖眷正濃,外人才會對你百般遷就,待年歲一長,聖上還未接你回宮,便不再有人將你當回事。”


    令窈暗自感慨孟鐸心思靈敏,可惜,他說的話,隻對了一半。


    天下遲早要亂,王孫貴族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到時候大家誰都躲不過去,再如何打算籌謀,也不能周全。既然如此,趁她現在還有任性的資本,她肯定不能虧待自己。


    至於以後,以後的事再說。


    “在想什麼,如此專注?”


    令窈做沉思狀,語調嚴肅,聲音稚氣:“我在想,如何施障眼法,好讓別人晚些瞧出端倪,不要太早看破我其實是隻軟腳蝦。”


    孟鐸薄唇微揚,伸手將她攤在腦門上的書拿下來:“闲話少說,繼續學《兵法》。”


    令窈賣乖:“謹遵師命。”


    念書格外消磨時間,才學完一章,已是夜深。院門口鬢鴉等候多時,令窈收拾書具,走出裡屋,才發覺地上有兩道影子。


    令窈回眸:“先生不必相送。”


    孟鐸面容隱在模糊的燭光裡,隔著珠簾,他的視線似落在她身上:“大老爺那邊若問起,我隻說已經訓過了。”


    令窈知趣:“知道了。”


    她困極了,打個哈欠,拔腿就往外衝,不多時便融進深沉夜色裡,隻餘嬌嬌叫喚:“鬢鴉,快背我回去。”


    孟鐸立在門邊,半晌,山陽捧著點心果碟走出來,往院外探一眼:“先生,你何苦費心教她,做做樣子也就罷了,還在大老爺面前袒護她。”


    孟鐸:“比起教一個老實呆笨的學生,我更願意教一個驕傲自滿的學生。”


    山陽觀察孟鐸神色,大著膽子試探:“驕傲自滿的學生比比皆是,桀骜不馴的宸陽郡主卻隻有一個。”


    孟鐸淡笑兩聲:“山陽,你有長進了。”


    山陽往嘴裡扔花生米:“我天天跟在先生身邊,耳濡目染,能不長進嗎?”想起什麼,又道:“怕隻怕孺子不可教也。”


    孟鐸含笑不語,頃刻,方道:“山陽,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她並不像一個八歲的小孩嗎?”


    山陽搖頭:“真沒瞧出來。”


    孟鐸敲他腦袋:“那還是沒有長進,白誇了。”


    山陽下意識伸手捂額頭,手裡捧著的果盤跌落,花生米與慄子仁灑了一地。山陽心痛蹲下去揀,拿話叨孟鐸:“先生,我雖瞧不出她到底像幾歲,但是我早就瞧出來了,你不像二十年少人,老氣橫秋,倒像千歲仙人。”


    孟鐸睨他:“油嘴滑舌。”


    山陽嬉皮笑臉,並不反駁。


    家學裡才念兩天書,趕上中秋,統共放三日假。學子們歡呼,隻除了一人。


    鬢鴉走進屋裡,餘光瞄見令窈垂頭喪氣,全然不見半點歡喜神情。


    定是為了孟先生布置的功課。


    令窈捏著澄心堂紙,無論如何也沒有思緒,一生氣摔了筆:“不寫了,最多挨他一頓訓。”


    支起的窗棂外,金燦燦的銀杏樹有少年聲音傳來:“三篇文章,得三頓訓。”


    令窈探身往外,伸出腦袋:“山陽,你下來。”


    山陽躺在枝丫間:“恕難從命,我奉先生之名,在此監察,郡主什麼時候交了文章,我就什麼時候走。”


    令窈扭頭對鬢鴉發怨:“他真討厭。”


    鬢鴉悄悄收起手裡的慄子仁:“他是孟先生近侍,孟先生的話,他不得不從。”


    令窈:“不許為他說話。”


    鬢鴉趕緊捂住嘴,迅速將慄子仁扔進嘴裡,嚼都沒嚼,直接咽下去:“是。”


    適時有人走進院裡:“四姑娘在屋裡嗎?”


    令窈聽見是飛南的聲音,立馬應下:“我在。”


    飛南停在山石屏風外,手裡捧著東西,令窈立馬讓鬢鴉端來。


    是一瓶花雕果酒和一盒檀心月團。


    “二少爺說,夜晚家宴,他臥病床榻實在不宜出席,又因今日是中秋,所以送這些來給四姑娘品嘗。”飛南自作主張添上一句:“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酒是二少爺親自所釀,月團是二少爺親手所捏,還望四姑娘莫嫌棄。”


    令窈揭了瓶口麻紙,香甜的果酒撲進鼻間,又挑開紅繩,軟糯的月團圓潤小巧,依稀可見淺紅色花蕊裡餡。咬一口,嘗半杯,唇齒留香。


    鄭嘉和的果酒與月團,仍是記憶中的味道。


    “替我謝謝兄長,告訴他,我很喜歡他送的東西。”


    飛南一顆心落下:“欸,我這就回去告訴二少爺。”他特意瞄了眼地上摔落的筆墨,返回去又問:“四姑娘可是為著功課的事情煩惱?”


    令窈一門心思全放在果酒與月團上,哪裡還想什麼功課,含糊答:“還好。”


    飛南離開時,順便帶走了山陽,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鬢鴉納悶:“奇怪,怎麼就肯走了。”


    令窈巴不得山陽走開,擦掉臉上的墨漬:“管他呢,走,我們去做月團。”


    鄭嘉和主動贈了東西給她,她心情好,願意回禮。算起來,她還沒做過月團,也不知道做起來能不能吃。


    小郡主首次進小廚房,廚娘們驚得不敢出大氣,鬢鴉帶人守在門邊,如臨大敵,做好走水撲火的準備。


    對於旁人的擔心受怕,令窈渾然不覺,她隻管與手中面團做爭鬥,作廢了七八籠,黃天不負有心人,總算勉強蒸好一籠。


    令窈如捧摯寶,盯著食盒裡糯白的月團感慨:“真好看,再沒有比我更會做月團的人了。”

    作品推薦

    • 雙閨離婚記

      和閨密哥哥結婚半年,我倆依舊未同房。 一怒之下,我打電話給閨密。 「過不下去了,我要和你哥離婚。」 沒想到,閨密也在電話那邊嗷嗷大哭: 「我也過不下去了,我和你哥明天就離!」

    • 公司年會,實習生冒充集團千金搶我升職機會

      公司年会上,我被实习生抢走了升职机会,事后我找黄经理理论,却被当众指着脸辱骂。

    • 臥底情人

      "跟了黑帮大佬陆彦三年,我掏心掏肺地爱他。 他却让我冒险,嫁给一个卧底警察。"

    • 十年一遇

      "接受男神表白的第二天,我穿越到了十年后。 一睁眼,一个葡萄眼小孩怯生生地叫我妈妈。"

    • 風景舊曾諳,

      "嫁给裴映礼的第三年,我尝试了无数种穿越回去的办法,可都无济于事。 终于,我妥协了,告诉裴映礼我不会再离开了。 他喜极而泣,“夫人,此生我必不负你,绝不让你后悔留在我身边。” 直到他嫁去敌国的小青梅归来,他风风光光抬了贵妾进门,只为给她一个归宿。 在这个肉体出轨都合法的时代,他理解不了什么是精神出轨。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留宿妾室的那一晚,我终于研究出了穿越回去的方法。"

    • 瘋批拯救瘋批

      系統讓我拯救偏執暴戾的瘋批反派。可我也是瘋批啊! 反派當著我的面逼供背叛者。 我臉上掩不住興奮,搶先開口道: 「讓我來吧,他的手指真好看,全部碾碎的話,叫聲一定特別動聽。」 坐在輪椅上的反派,墨黑的眸子盯著我。 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卻默默縮進了袖子里。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